斬妖劍破空而來,烏行山瞳孔一縮,身形一閃險險避開了緻命一擊。
“嘭——”
烏行山剛一現身,便被随之而來的法陣一擊,重重砸在牆上。
“相公!”
看他噴出血來,婉娘大驚,顧不得害怕沖向沈初畫擋住她刺來的劍。
“沈姑娘!”
劍尖距離婉娘心口隻有一指距離,沈初畫緊緊攥着劍柄,使力卸下了劍上力道這才沒有再出人命。
“你不要命了?!”
沈初畫冷聲呵道,握着劍的手幾不可查地微微顫抖,一雙淩厲的眼瞳緊盯着面前臉色發白的婦人。
“沈姑娘,相公他是個好人,從來沒有害過人,求你,别殺他。”
婉娘抑制不住地顫抖哆嗦,面對死亡有誰能坦然面對?
烏行山方才也是大驚,看婉娘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婉娘,就是我與他們之間的事,你快回去,照看好肆兒。”
男子臉上盡是安撫的笑意,沈初畫眼中怒氣更盛,一把推開婉娘擡手便是一掌。
烏行山忙出手抵抗,妖力沒有多強,隻能堪堪擋下沈初畫的攻擊。
“沈姑娘,你救了肆兒,我不想與你交手。”
沈初畫連連進攻,而烏行山卻隻守不攻,不多時便落了下成。
“噗——”
沈初畫接連幾掌拍在烏行山心口,緊接着腰身一扭,一腳踹在男子下颌。
烏行山接連後退,沈初畫的掌中帶有靈力,接連打在他心脈,已經讓他心脈受損。
此時的烏行山不停地嘔血,狼狽地跌坐在地。沈初畫單手結印,白金的法陣眨眼間便罩在烏行山頭頂。
“啊啊啊啊!!!!”
陣法中的男子嘶吼着,藍光一閃便恢複了本來相貌。幽藍的長發,非人的眼瞳,肌膚上盡是明明滅滅的魚鱗。
沈初畫冷眼看着倒地打滾的烏行山,眼中盡是殺意。
“無恥妖孽!你變做烏行山的模樣欺騙婉娘與肆兒,烏行山呢?!”
陣法中的靈力讓他渾身火灼一般地疼着,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一寸寸裂開,又因為妖身自我修複着。
見他不答,沈初畫眼眸微眯,擡手又是一掌。
“噗——”
殷紅的血打濕了地面的塵土,黑壓壓地,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玉嬌容坐在屋檐上盯着憤怒的沈初畫直瞧,她此時這副盡是殺意出手狠辣的模樣,倒是與京城中初相識那時一樣。
想到那日沈初畫聽到重雪往事之時便眼底滿是冷意的模樣,玉嬌容好奇地晃了晃腳。
“阿爹!”
“肆兒?”
被見澤箍着的婉娘怔愣地看向推門而出的女兒,而烏行山同樣對上了肆兒震驚的眼瞳,忙低下頭,散落的發絲遮住駭人的臉。
小姑娘沖出房門無措地看了看陣法中的妖,又扭過頭祈求着正要提劍殺他的沈初畫。
“沈姐姐,爹爹他是好人,你别殺他,好不好?”
沈初畫冷笑一聲,放下劍指向陣法中低着頭的男子。
“你看好了,他是妖,并不是你的爹爹。你們隻是被他騙了,待我殺了他,你們便能好好生活了。”
說着就要揮劍,卻被肆兒緊緊抱着手臂。
“我知道!他不是我爹爹,我知道。”
烏行山驚詫地擡起頭,視線中的小少女抽噎着抱緊沈初畫的手臂。
“我的爹爹,不會記得我的生辰,也不會為我買新衣裳,買我喜歡的吃食,更不會為了我與那些賭坊老闆反抗。”
“我一直都知道,這個爹爹,不是我的爹爹。可是,沈姐姐,我喜歡這個爹爹,這個待我好,會關心我、愛護我的爹爹。”
沈初畫愣住了,隻見肆兒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陳舊的疤痕。
“爹爹他喜歡喝酒,喜歡賭錢。他從不出海,家中的吃穿用度都是阿娘幫着鎮上夫人們浣洗衣物,販賣繡品維持。”
“可是這樣依舊不夠,每每阿娘铮些錢,都要被他拿走,填入了賭坊。每次他輸了錢,都要拿我與阿娘撒氣。”
“為了貼補家用,阿娘隻能冒險下海采珠。有好幾次感染風寒,險些熬不過來。我想要拿錢到鎮上抓藥,爹爹不肯,還打我,罵我是個賠錢貨,沒有用,隻會偷花他的錢。”
“但是這個爹爹,他不一樣。他愛護我,待我好,待我娘也好。賭坊的人要來抓我賣進窯子還賬,都被他打了去。”
提起這個妖物,小少女的眼中閃着明亮的光。沈初畫微微松開手,擡眸看向雙眼通紅的男子。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爹爹,是這樣的好。”
肆兒笑着卻抑制不住地流淚,她嗚咽着懇求面前的女子。
“沈姐姐,他真的是個好人,不,是好妖。沈姐姐,你放了他吧,肆兒求你了。”
“肆兒…”
烏行山壓下淚意,“沈姑娘,烏行山的确死了,卻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