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出來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他們從未覺得白鹿仙君的聲音如此親近過。
随春生身形一顫,将那鈴铛抓在手裡,這鈴铛,竟然還能用?
沒有得到回應,那邊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
“阿生?”
随春生連忙應聲,“師尊,我在。”
似乎聽到那邊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聲線也有些松懈下來。
檀追:“你可有事?”
随春生:“師尊,徒兒完好無損。”
檀追:“有命魂星消逝,天兵趕到後沒有找到你們。你們眼下的情況浮生鏡也看不見了。告知為師你們的位置。”
随春生環顧一圈,“師尊,這裡是北邊懸崖的下面,是一個盆地,樹林濕膩,多有蚊蟲。”
那邊沉默片刻,檀追沉聲道:“阿生,秘境之中并無懸崖之地,你們眼下已經不在秘境範圍。”
此話一出,大家都心下一顫,面露驚慌,有些心理防線已經繃不住地,傳出了陣陣低聲抽泣聲。
鈴铛那邊繼續道:“阿生,你帶着他們找一處安全之地,為師會盡快鎖定你們的位置,有異象就喊為師。”
随春生立馬道:“是,師尊。”
下一秒,那鈴铛的光芒就暗淡了下去,但還有陣陣微光藏匿其中,怕是隻要聽到随春生呼喚,就能白鹿仙君的回應。
随春生将那鈴铛放回胸口,擡頭看去。
一陣風吹過,一滴冰涼落在他的臉頰上。
“下雨了,先走。”随春生道。
宋微棉方才已經安撫過大家,眼下大家的狀态已經緩和過來。
随春生依舊走在隊伍的前面,周圍的樹林濕膩,錯綜複雜,是一個地形潮濕的深坑之地,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濕乎乎的。
腳邊的雜草就像是小刀一樣,衆人從中走過,衣衫上會被劃開,手背和脖頸處也會留下密密麻麻地不起眼的小口子。
走了許久,才有人回過味來,感覺到陣陣刺痛。
不知是誰吸了口氣。
“這些草……”
宋微棉側目看去,那師妹的脖頸上密密麻麻地小口子,讓人一眼看去毛骨悚然。
他身上已經沒有傷藥了。
随春生看出他的想法,從自己探雪劍中的乾坤内取出傷藥。
劍身中内藏乾坤的并不多,探雪劍算其一。
章玉接過傷藥,上前幫那師妹上藥,動作輕柔。
“大家小心一點,盡量不要裸露自己的皮膚。還好這些草并沒有毒。”她的聲音淡淡的。
他們走得很深,朝着不遠處的大樹走去,這裡沒有山洞,隻能倚靠大樹避雨。
雖然在下雨,但周圍依舊有些悶熱,小雨淅淅,落在人的身上就像螞蟻輕咬。
逐漸地,有很多小蟲子圍繞在周圍,發出陣陣嗡鳴,趴在人的臉頰上就算了,還直往人的眼睛裡或者發縫裡飛,擾得人受不了。
衆人紛紛捏起驅蚊法咒,或者用上驅蚊草藥。
随春生并未有什麼反應,繼續向前走去。
詠瀾費勁捏着驅蚊法咒,納悶道:“芙蓉小仙君,這些蟲子怎麼繞着你走……你身上帶了什麼法寶?”
說着,他幹脆貼近一些。
随春生自己也不清楚,隻是剛好不受其擾。
章玉側目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腰間的芙蓉花玉佩上。
章玉:“是這玉佩。”
這芙蓉花玉佩是一塊溫潤的白玉,但中心的芙蓉花卻是淡淡地粉色,像是一點墨迹朝着周圍緩緩暈開。
順着芙蓉花綻放的紋路,襯得芙蓉惟妙惟肖。
玉佩之下是金檔配飾,蠶絲流蘇。
“這玉佩,先前是白鹿仙君身上的吧?”詠瀾似乎想起來什麼,又道:“早年間,都說白鹿仙君愛帶芙蓉花。”
随春生并不記得,因為這玉佩是自己小時候纏着師尊讨來的。
“這玉佩有何不同?”
章玉答道:“這玉佩上凝結着仙法,帶着神香,所以天然有驅逐蚊蟲,抵抗魔氣的功效。”
衆人不由地看向随春生,感歎這白鹿仙君的愛徒,果然渾身上下都是寶貝。
他們一邊觀察腳下的濕膩,一邊控制着驅蚊法咒。
雖然這驅蚊屏障隻是一個低級法術,但畢竟也是需要一定修為的,再說地方的蚊蟲也不是尋常蚊蟲,也帶了絲絲魔氣,有一定的毒性,自然要分的心也更多。
被羨慕目光聚集的随春生并不在意,他此時也在分心,分心在胸前的鈴铛上,分心在思索自己的師尊上。
他們逐漸靠近眼前的大樹,身後傳來一聲大叫。
“師兄!這些蟲子能鑽進肉裡!”昆侖虛的子弟驚呼道。
宋微棉湊上去查看,一把拉開師弟的袖子,赫然皮下有蠕動之物。
小師弟咬緊牙根,額間都攢滿了汗水。
宋微棉驚愕之下,發現那蟲子越鑽越深,正在沿着他的手臂脈絡遊走。
一旁的章玉連忙抓住那小師弟的手臂,抽出腰間的匕首将其拉開一個小口,稍作按壓将其擠出來。
周圍又有不少師弟師妹驚呼起來,開始瘋狂拍打自己身上的衣服,面露驚慌。
“大家明明都捏着驅蟲符咒,為什麼這些蟲子還能鑽進來!”詠瀾瞪大了眼睛,往随春生的身側靠了靠。
章玉一邊給大家清理一邊道:“這種蟲子太過特殊。”
随春生環顧一圈,喊道:“快過來,這大樹上沒有這種蟲子。”
宋微棉随之看去,發現那些藏在枝葉之中的蟲子似乎都有意避過那棵大樹,旁邊的樹幹上都已經爬滿了,像是一片蝗蟲,隻有那中間的大樹不沾分毫。
“先靠過去!”宋微棉道。
大家紛紛跑到那顆大樹之下,恨不得鑽進那大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