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陽落山,車裡這一方狹小的空間也暗了下來,橙紅色的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臉上,落下幾道痕迹。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車旁走過,大多三兩成群,偶爾出現一個獨行者,在旁人熱鬧的反襯下,更顯得形單影隻。
松田陣平将目光灑向窗外,虛無地盯着某個點,卻不落在具體的人和事物上。
他起身坐直,伸手拉開儲物盒,從裡面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打開後,裡面靜靜躺着一張照片。
xx屆高中畢業合影留念。
照片像是被水泡過,上面的數字已經看不清了,隻有底下還墊着層絨布,證明主人有好好愛惜它。
松田陣平打開後,并沒有将它拿出來,他盯着看了一會兒,啪地一聲合上盒子,将它胡亂塞進儲物盒裡。
他啟動引擎,汽車發出轟隆隆的響聲,把恰好經過的路人吓了一跳,剛要開罵,透過車窗看到車裡面沉如水的男人,又把話咽了回去。
車子啟動,原地掉了個頭,朝着跟警視廳完全相反的方向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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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順一郎是我殺的。”
柳原奈美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雙手被手铐拷着平放在身前。
如果不是已經調查清楚她們的關系,佐藤也很難把藤井月跟她聯想到一起去。
如果說藤井月的氣質像是高高端坐的女神像,脊背都是用不彎折的金色骨架搭成的,那她的妹妹則像是神座下盛開的一朵靈豔的花,讓人一看就生出無限好感。
無論是藤井月,還是柳原奈美,都跟這間黑壓壓的審訊室顯得格格不入。
除了她們本人的氣質以外,相差感更大的是她們面對審訊時的态度。
柳原奈美青黑的臉色給她的美貌打了幾分折扣,她眼窩下方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佝偻着背,頭埋得很低,顯出無限頹唐。
“我在這家醫院工作很多年,拿到那些藥劑對我來說很輕松,我跟負責照看他的紀子姐調了班,在給他換藥的時候,用注射器把毒藥打進了他體内。”
她的犯罪事實非常清晰,證據鍊完整,沒有任何可以猶疑的空間。
“你為什麼要殺人?”佐藤美和子嚴肅地盯着她,“跟你姐姐有關系嗎?”
柳原奈美默了默,搖頭:“我知道她現在也因為殺人未遂被關在警局裡,但我殺人跟她沒有關系,是我自己的決定。”
“你為什麼要殺他?你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柳原奈美有些失神,佐藤美和子觀察她,發現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做得分外精緻的指甲上,于是敲了敲桌子提醒她:“柳原小姐?”
柳原奈美回過神來:“我跟被他害死的萩原警官……有一點淵源。”
“我是他曾經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