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清原早早的就起了。
準确來說,她一晚上沒怎麼睡。
屋子裡沒有被子,門也關不上,睡覺太冷,林清原怕出意外,幹脆就坐在床上,背靠牆眯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林清原就待不住了。她走出門來到走廊,卻驚訝地發現外面起了好大的霧,能見度隻到院子外面一點。
她等了又等,想着等太陽徹底起來了霧就該散了,誰知霧越來越大。到最後天都徹底陰下來了。
林清原又給警察局打去了電話,得到的回複是霧太大,進山不方便,等霧小些了再來。
這個回複不出所料。
“故事”的規模從來不算大,就算有擴張範圍的手段,最後也會被強制封鎖掉。
打完電話,外姨婆也醒了。
于是林清原領着外姨婆去院子裡鍛煉。
林清原練每日功課,外姨婆在一旁跟着練了一會兒,就去廚房裡做飯去了。
等林清原開始練劍的時候,劉棟海屋的門被打開了。
新記明看到林清原,一愣。然後就自然地走過來加入了訓練。
“怎麼起這麼早?”新記明問。
“睡不着了。昨晚你手機出什麼問題沒?”
“沒。你呢?”
林清原靠近新記明,壓低聲音和他聊天。
二人的動作一緻,交談也清晰迅速。
旁人看着,隻會覺得他們是默契十足的練武搭檔,實際上他們已經悄然将各自打探到的消息共享了。
信息交流的差不多了,功也練的差不多了。林清原抱劍在一旁休息,監督新記明練腿上功夫。
沒錯,作為新記明教她“淩雪劍法”的交換,她也傳授了一部分“飛鶴腿”的基礎打法。
她也問過新記明要不要拜入她門下,學一些更精進的招式,不過被拒絕了。
“身子要軟。腰再低下去點兒,腿繃直!”
林清原指導着,心裡暗爽。
怪不得新記明教她劍法教的那麼起勁,搞得一副傾囊相授的樣子,她還以為新記明對她有點别的企圖。
原來是當老師當上瘾。
正練着,外姨婆從廚房裡出來了。
“吃飯咧。”她利索地把飯菜都端到大廳。
林清原也去端菜。新記明則去屋裡喊劉棟海起床。
外姨婆做的飯賣相一般,吃起來味道也一般。但勝在熱乎、量大。
幾個人吃了個足。
起先外姨婆還要躲廚房裡吃飯,被林清原攔回來了。後來劉棟海也讓她坐下吃飯,她才拘謹地坐到了離飯桌稍遠一點的地方。
吃過飯,林清原還在思考在大霧天氣下能做什麼時,外面傳來了隐隐約約的聲音。
聲音由遠及近,每一聲之間都隔了相同的間隙。
是鑼聲。
這鑼聲不似尋常鑼聲那般清脆,而是有些沉悶,每一聲都穿透了濃厚的霧氣,壓到人跟前。
最開始離得遠,這股壓勁兒還不明顯,越往後越強,讓人聽到都要喘不過氣。
林清原打開院門向外看去。
自濃霧中,逐漸顯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來人穿着黑色的道士長袍,頭戴的道冠垂了一圈的穗子,随着他的走動微微搖晃。他左手持着足有半人高的銅鑼,銅鑼上似乎包了一層黑布。而右手的鑼錘從袖中伸出,敲上銅鑼,發出極迫人的一聲響後便停住不動,将敲下一次的時候才重新揚起。
林清原握緊手中的劍,緊張地看着道士走近。
昨天剛說感覺會很快見到道士,今天就見到了。
直到道士快走到院門口,林清原才看清道士的具體樣子。
他竟然沒有臉!
本該是臉的地方,由一隻隻手骨組成,連他的整個腦袋,都是從道袍裡伸出的一隻隻手骨纏繞成了頭,蓋在了道冠下。
而他的道袍上也覆蓋着數不盡的黑色霧氣,看不清衣袍的原本顔色。
鑼上包的也不是黑布,而是黑色霧氣。
铛。
又是一聲鑼響。
她看到道士的右邊袖子空空蕩蕩,從肩膀處延下來的隻有一根細細的棍子。
——是鑼錘。
道士沒有右胳膊!他的右胳膊就是鑼錘!
道士走到院門口的時候,腳步停下了。他微微偏頭,“看”向了幾人。
道士沒有眼睛,不知道他到底在看誰。
不過道士隻停了幾秒,就扭回頭,繼續向前走了。
眼看道士即将消失在霧裡,林清原覺得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匆匆留下“有事打視頻聯系”,擡腳就追了上去。
新記明擰着眉呆立了會兒,轉身問劉棟海:“你二姑丈家在哪?”
詢問清楚後,新記明就由着劉棟海帶路,去二姑丈家看看。一路上遇到昨晚見過的其他人的房子,也進去看了。
然而看了好幾家,家裡都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外姨婆說:“我昨天就拍過門了,都沒人給我開門。”
劉棟海狀似無意地問道:“是不是都去找‘釘子戶’了?”
外姨婆聽到這句話後,渾身發抖,哭着“啊”了幾聲,停在原地不肯走了。
新記明關切地詢問女人的情況,但是她的情緒沒有什麼好轉,開始哭訴一些含糊的話。
“什麼?”新記明聽不懂。
劉棟海拉過外姨婆的胳膊,解釋道:“外姨婆她腦子不太好,小時候生了場大病,差點死了,好了之後就傻傻的。平時看着沒大問題,就是有時候會犯渾。這大霧天的,又剛見到一個怪物,估計是犯病了。”
新記明理解地點點頭。
幾人來到一間空屋子休息。新記明站在一旁護衛,劉棟海則貼心安撫着外姨婆,讓她漸漸安靜下來。
劉棟海輕拍着外姨婆的胳膊,他面上雖有焦急之色,内心卻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