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抿了抿嘴，裡間傳來沈思的呓語，似乎是在喚白渺，可是白渺沒有分出心思去看他。

她依舊盯着沈寒：“看看這滿地狼藉吧。”

白渺把紅燭拿起，照向地面角落，疊起來的死士屍體規規矩矩躺在地上，沈寒心下一驚，還未看仔細到底是哪邊的死士刺客，刀口為何等等，白渺就收起了紅燭，再次放在桌案上。

“蘭兄殺的，”她的神色微微收斂了一些，淡淡道：“不然，我跟石頭，一個都剩不下。”

沈寒一口氣梗在喉頭，不上不下：“蘭兄……那還真是多虧了蘭兄……”

白渺摸向袖口，沈寒心頭一跳，下意識往後退，卻被圈椅擋住，一下子跌在了椅子裡。

白渺輕笑着：“沈百裡你在害怕什麼？”

她從袖口摸出一個藥丸，遞向他：“知道這是什麼嗎？”

沈寒沒有說話，白渺繼續道：“這是我從鬼市巫蠱一族那淘來的衷心蠱，服下後若有二心，必将萬蠱噬心，不得好死。你願意為我服下嗎？”

空氣一陣靜默。沈寒沒動，臉色慘白。白渺笑了：“我願意。”

緊接着，在沈寒還未反應過來時，白渺迅速服下了那衷心蠱，緊接着便幹嘔起來。

沈寒後知後覺去掰她的嘴，卻被她咬的死死的。

沈寒腦内畫面紛亂而至，白渺卻已經昏死過去。

他抱起白渺，将她放在一旁小塌上，兀自坐在桌案旁。

越兮：“菊，你是我們墨閣最後的希望，是我們楠國最後的希望。這是雌雄魚符，你帶着它們，去起兵謀反，殺了司馬一族帶着我等越氏重返榮光！”

“還有，殺了越徳裳，殺了叛徒蘭厲！沈百裡，我們墨閣隻有你了，隻有你了！”

“可是公主殿下，那兩個魚符，似乎裡面有假的。”

“不可能！他們那麼寶貝魚符，怎麼可能是假的？沈百裡，你也要背叛我嗎？一定是真的！

我知道了，你是怕拖累妻兒，是嗎？沒關系，隻要事成，我保你妻兒無事，許你們榮華富貴一生一世，怎麼樣？”

“答應我，沈百裡，殺了他們，替我越氏報仇！替我墨閣争光！”

越兮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語了。沈寒搖頭，帶着兩個魚符返回京城，經過驗證，确實是假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越兮解釋，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沈寒趕緊往家趕，本以為白渺應該還沒有回來，誰知……

他看向還在昏迷的白渺，又隔空看向沈思，隻覺得左右為難。

或許蘭兄是對的，早早抽身墨閣，與謝老闆兩情相悅，眼下幸福美滿。

可是他自己……

他真的愛過白錄事嗎？

沈寒仔細想了想，一開始的接近白渺純屬任務，蓄意為之，可是随着相處，白錄事人不錯。

之後，他們有了孩子，有了小家。

可是，沈寒猛然擡頭，他清醒了過來：他是墨閣的人，應該與越兮公主同甘共苦，他不能背叛墨閣，哪怕前路漆黑，可是誰知道這會不會是黎明前的曙光呢？

越黑的夜，越會迎來刺眼的白。

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越兮不聽他的話，還自以為魚符無事，想讓自己反兵。

他應該去偷真魚符嗎？連蘭厲都闖不進去的阮寶齋，他一個文生，能成功嗎？

沈寒在原地躊躇着，隻見白渺睜眼，低低喃喃了句：“沈百裡，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你呢？”

沈寒不自覺回應道：“我……”

白渺坐起身子，黑眼睛直勾勾望着他：“沈百裡，你告訴我，他們到底是來殺我的，還是殺你的？”

“我記得我沒犯什麼要被殺頭的錯啊？”

“沈寒，你是不是在背着我謀劃什麼？”

“你要用我們娘倆的命來換你的前程？”

“沈寒，這是我們的親骨肉。”

“你還記得你在長公主面前娶我時說的話嗎？”

“你要食言嗎？”

“沈寒，你愛過我嗎？”

……

沈寒在腦内搜索起來，他似乎說過不會讓白渺傷心難過？

誰記得誓言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啊！

白渺面對着他，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寒，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所以，為了我跟孩子，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