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厲一臉了然,白渺攥着長生藥的手哆嗦了一下,沈寒從袖口拿出一卷卷宗,平鋪在桌案上。
“大理寺先前上報,七十二坊西北部乞丐莫名增加,他們派出烽火營前去調查,結果沒有異常。而據我們書院内部消息,在那附近外城的周圍,有孩子失蹤事件,隻是父母皆沒有報官。”
白渺看着地圖,指着那處紅圈的地方:“這裡是距離皇城最近的貧民窟,之前因為治安紊亂,烽火營幾次前去施壓,直到最近現在才堪堪安定。”
包間的門被打開,王媛扶着一臉虛弱的謝雪瑩走了進來。
“我大哥在烽火營,我可以找他問問。”謝雪瑩語氣細若遊絲,扶着門框堪堪站定。
蘭厲悠哉悠哉,事不關己一般輕笑着:“别忘了還有瘟疫一事哇,這下可熱鬧起來了。”
謝雪瑩捂住嘴巴似乎幹嘔了一下,然後便淚眼婆娑看向謝凝霜。
謝凝霜心底閃過不好的預感,剛要讓王媛把她帶走,謝雪瑩便撲向謝凝霜,嘤嘤哭泣起來。
“謝老闆,多謝你救命之恩,我被綁走後吓得整日不安,我有重要線索要彙報。”
“你們不是說那長生藥是人血嗎?我親眼看見了長生藥的材料,他們是怎麼取藥的。”
謝雪瑩伏在謝凝霜腿上,顫抖着,如果不是之前被她陷害過,謝凝霜就真的憐香惜玉了。她不知道現在謝雪瑩是裝的,還是真的害怕。
“當時有一個鲛人被囚禁在水缸裡,魚尾被捆着,雙臂張開,無法動彈。”
“那個男人拿出小刀,順着鲛人的手腕内側劃下,鮮血細細流水一般往下淌,然後漸漸變成一滴一滴,随着傷口的愈合,鲛人痛的大喊,卻隻有啊啊聲,謝老闆,吓死人家了,嗚嗚嗚……”
甯參眉頭擰的仿若小山包,憤恨至極。
“他們這是畜生行為!人體造血凝血功能強悍,隻要不傷及動脈靜脈等大血管,隻割淺表層的血管的話,傷口會慢慢自然愈合,這樣他們可以反複取血!”
“可是這樣會感染的。”蘭厲插了一句,謝凝霜接話道:“所以産生了瘟疫。”
白渺愣愣看着他們,似乎他們都懂了,自己不說話是不是不太好?
白渺挺起胸膛,看向玫梨跟謝雪瑩:“不是說要去烽火營嗎?我是大理寺的人,我陪你們去。”
王媛出聲制止:“謝姑娘身體未愈,需要休息,不如謝姑娘手書一封,讓白錄事跟玫姑娘前去詢問,謝姑娘就安心休息吧。”
謝雪瑩咳嗽起來,看起來确實很虛弱,謝凝霜也跟着附和:“謝姑娘就先休息吧,王姑娘說的對。”
“可是我也想幫忙……”謝雪瑩眼含淚花,含情脈脈看着謝凝霜。
謝凝霜:……
·
五人分道揚镳,謝凝霜跟蘭厲沈寒繼續返回趙府,白渺和玫梨前去烽火營詢問。
在趙府門前,謝凝霜看到了熟悉的車隊,一抹紅從車内走出,帶着點紅梅的寒氣與淡香,撞進謝凝霜眼前。
“魚花魁怎麼有空來這?莫非也是為了那長生藥?”蘭厲昂着頭,帶着一身傲氣俯視着她,魚鯉隻是微微笑笑,瞬間便化解了蘭厲的鋒芒。
“趙老爺有請,小女身份低微,為了銀錢不得不以藝服人,小女不才,唯有一點歌喉琴意算得尚可,可不是為了那什麼虛無缥缈的長生藥。小女不求長生,但求心上人平安喜樂,雖然……小女早已與心上人隔岸相望……”
謝凝霜暗地狠狠踩了蘭厲一腳,狗男人就會欺負魚花魁,魚花魁貌美賢惠,怎麼惹到蘭厲這條瘋狗!
蘭厲怒視謝凝霜,掏出手絹俯身擦鞋,謝凝霜看向魚鯉,微笑行禮。
“魚花魁請。”
“謝老闆請。”
魚鯉跟着客套,二人一前一後進入趙府。
坐在位置上,謝凝霜一眼便看到被趙府親信圍在中間的一位書生模樣的青年。
那青年舉手投足一股儒氣,又帶着傲骨寒霜之态,任憑其他人手舞足蹈,津津樂道,獨自坐的筆直,看到魚鯉,對她點了一下頭,嘴角扯起些微弧度,似是在笑。
柳公子?!
魚鯉站在台上,開始唱起了詞曲。
“九月九日長生宴,邀來美人共對酌。美人無意留此人,别地自有芳菲地。”
台下一片叫好,謝凝霜跟着坐在柳公子身後,聽趙盟詢問柳公子。
“這‘九月九日長生宴’,為何不是二月二十二,畢竟這天是我三弟大喜的日子啊?”
柳公子闆着臉,斜睨了他一眼,“舊有‘盛世妃子笑,亂世妃子棄’一說,盛世太平,娘娘們安居樂業,帝王将相,傳為佳話;亂世浮萍,娘娘們紅顔禍水,聚而殺之,遺臭萬年。”
趙芸撓了撓頭,嘿嘿陪笑着:“還是你們文人會玩,哈哈哈。”
謝凝霜聽着唱詞,又聽完柳公子的叙述,隻覺柳公子未免太過癡人,因為對詞曲太過入迷,進而學一些方數,以便精進詞曲,也不是無有可能。
魚鯉唱完,柳公子起身,欲與魚鯉一同離去,謝凝霜伸出手臂,攔下了他。
“在下阡陌坊謝凝霜,想請柳公子小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