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拂曉點頭:“我知道,隻是這事十分蹊跷。昨日魏家又派人來緻歉,說是有人故意挑撥他跟宋家的關系,才會讓魏三信以為真做出這等出格之事。”
“我實在想不通,我一個市井小民,值得誰這麼大費周章。如果是針對宋家的政敵所為,豈不是因為我的事陰差陽錯害死了我的母親!”
聽到這話,李書顔酒意霎時清醒了大半,眸光微瀾,喃喃道:“魏家說了什麼?”
“他們說有人故意在我跟宋彥行禮的前兩日,告知宋時遠,宋彥的所作所為,更是含沙射影暗指是宋彥傷了魏英。”
“這人明顯是沖着彥來的,可憐我的母親陰差陽錯當了替死鬼……”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李書顔臉色霎時一片雪白……
李書顔塌着腰陷在馬車軟墊裡,車輪碌碌碾過石闆,規律的颠簸帶起她整個腦袋一下又一下輕輕敲在廂壁上。
她懶得挪動,隻用手不住的按着眉心。
“哐”一聲,馬車毫無征兆的刹停,李書顔整個人毫無防備的向前栽去,額頭結結實實的撞上車廂。
她按着腦袋,忽然記起這場景似曾相識,隻不過那時,有一雙手抵在了她額頭。
“怎麼了?”
忠叔的聲音打着顫:“小……姐……是餘公子!”
李書顔有些頭疼,月光下,餘秋白的衣袍被夜風輕輕揚起。兩人目光相觸,他不閃不避,帶着灼人的熱度。
“我有話要對你說!”
賀孤玄還是給宋時遠留了面子,先等宋家下了聘禮,再頒下賜婚聖旨。
他從前何曾想過,自己竟會為了個女子做到這種地步?明知被她算計,非但不能懲治,反倒要替她收拾爛攤子認下此事。當真是……色令智昏。
可是一想到她,他眉目間不自覺柔便和了幾分,唇角更是微微上揚。
他大概是有些想她了。想她貼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喚他的名字……
隻是李不移實在令人惱火,竟擅作主張将她另許他人,想到此處,臉色又驟然冷了下來。
一連數日,他等了又等,始終沒等到她的解釋,心中那股郁氣怎麼也平複不下去。
眼看啟程在即,他拂袖起身,罷了,她既然不來,他便勉為其難,去尋她好了……
明日一早就要南下,禁軍被抽調了大半,薛崇光官複原職留守長安。
此刻本該為明日一早早做準備,他卻看着英明神武的聖上換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衣。
薛崇光兩眼一黑,跪在他面前:“萬萬不可,城中人多眼雜,更何況……”他這副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要從正門進去的樣子!
“死性不改!”賀孤玄冷哼一聲饒過薛崇光。他就是要翻牆入室,潛進她的閨房……
薛崇光站在屋頂望風,暗衛隐在四周。
沒有特殊情況,李書顔從來不用她們守夜伺候。白芷估摸着她快回來了,仔細的替她鋪好錦被,南星則将她明日要穿的羅群及繡鞋放在床邊。
白芷打了個哈欠:“你去睡吧,我等小姐回來就是。”
兩人走出卧房,南星也不跟她争,道了聲謝就退下。
窗扉被掀開,賀孤玄輕輕落地,室内滿是她獨有的氣息。
他環顧四周,目光被床邊一套淺紫色衣裙吸引,鬼使神差的探出指尖輕輕一觸。
突然聽到外面有了響動……
“餘公子?”白芷招呼了聲,擡眼無聲詢問,怎麼這麼晚小姐還帶着餘公子回來?
兩人多年默契,李書顔一個眼神,白芷便自覺退了出去。
燭火搖曳,李書顔差點沒認出來,人還是那個人,衣衫整齊,脊背挺直,卻是雙眼布滿血絲,眼下更是烏青一片.....
隻有一雙桃花閃着莫名的光。
李書顔又難過又愧疚。
餘秋白從巷子裡撞上她的那一刻,目光就像生了根似的釘在她身上。他不知道李書顔跟那人之間有些什麼過往,也不想知道。這幾日他魂不守舍,連翰林院也遞了假條。
那日的話如同一根尖刺紮進他心裡讓他痛不欲生。
這會一見到人,餘秋白突然下定決心,那些事情既然過去,就讓他過去吧,他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阿顔,”他有千言萬語,開口卻隻剩這兩字。
一牆之隔,賀孤玄死死盯着兩人欲語還休,一副難舍難分的模樣,胸口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他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