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隻恨自己學藝不精,隻道:“先别搬動她,等大夫來。”
魏堅猛的擡頭去看這個李家的公子,不,準确的說是李家姑娘!
人多眼雜,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朝着她點了點頭。
結果是聾子演給瞎子看,李書顔全副心神都在孫母這邊,壓根就沒瞧見。
“母親,”孫拂曉雙唇止不住的顫抖,除了等,她什麼辦法也沒有。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身軀,她手足無措,竟是哭都哭不出來。
沒過多久官府就派了人過來,現場有這麼多目擊者,事情的經過沒什麼争議,孫母要是還活着是過失傷人,死了是過失殺人......
這場混亂持續到夜裡才結束。李書顔身子一歪靠在車廂上,身心俱疲。
身旁的李不移也是唉聲歎氣。早上看她高高興興出門,說是要去見證宋彥向孫拂曉下聘的排場。
他就在心裡暗暗笑上來,不用去看别人的,過兩天就能看自己的,他已經跟餘家重新約定。
等到中秋過後,他們就會上門下聘連帶着定婚書。鑒于從前六禮已經行過一遍,避免夜長夢多,特别要防着李如簡攪局,幹脆一切從簡。
餘家也同意了。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李如簡有什麼别的心思也是無用功。
眼下發生這樣的事,他不知道怎麼跟她說這些。
“爹。”她喚了聲。
李不移知道她想問什麼,歎息道:“孫母年紀大了,她原先就身體欠佳,再加上這次,情況不容樂觀。”
“今晚換了你方姑姑守着,端看明天有什麼結果,就算能醒來也要一輩子在床榻上度日了。”
“要是醒不過來呢?”
“那就該準備後事了。”年紀大了不說,又誤了時辰。
“爹,你有幾分把握?”
“九死一生,難,”實際上他考慮到孫姑娘,已經盡量說的委婉。
李不移會這樣上,就表示除非有奇迹。李書顔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大好的日子,竟以這樣一場鬧劇收場。
夜裡輾轉反側,李書顔一晚上沒睡,第二天早早起來又趕去合豐樓。
正巧碰上方若煙下樓。
要是平常見到人,她早撲過去撒嬌了,這會卻悶聲招呼道:“方姑姑你要走了嗎?”
待看清她還背着藥箱,突然意識到什麼,驚道:“孫老夫人還好嗎?”
方若煙輕輕搖頭:“藥石罔效,夜裡就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現在……”
李書顔緊緊拽住方若煙的手腕:“方姑姑,您要不再看看?萬一…萬一…還有希望呢?”
“謝瑤也在樓上,人死不能複生,叫她看開些。”
李書顔呆呆的看着方若煙,這個時候兩人都沒有叙舊了的心情。
平日裡熱鬧非凡的樓裡此刻一片死寂,李書顔上樓時遇上送飯的侍女剛好下來。見她手中食物滿滿當當,随口問了句:“是給孫老闆送的嗎?”
侍女雙目紅腫:“姑娘從出事到現在滴水未進,送過去的飯食也是熱了又熱,李姑娘……您能幫着勸勸嗎?”
李書顔呆呆的點頭。
四樓房間門開着,李書顔慢慢挪動到門口,屋裡站滿了人。
有人低低勸着,“節哀”之類,也有人高聲叫鬧:
“宋家到底是個什麼由頭,這麼久連個說法也沒有。”
“這些達官貴人是看我們好欺負不成?”
“丫頭,别擔心,我們已經派人去宋家了,應該快要回來了……”
李書顔認得現在開口的就是昨日那些孫氏族人。隻見他們滔滔不絕,義憤填膺。
孫拂曉側身坐在床沿上不言不語,謝瑤則站在她身後。她們都沒說話。
李書顔慢慢走過去,孫拂曉依舊沒有眼淚,見到她到來,還回頭招呼了一聲:“你來了。”
孫母閉目躺在床上已經面上發黑。誰能想到短短一日功夫就發展成了這幅樣子,李書顔張了張嘴,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瑤也不知道怎麼勸,跟李書顔對視了一眼,過了好半晌才道:“拂曉,孫老夫人已經故去,我們該替她準備後事。”
“我知道,我就想再看她幾眼。”孫拂曉呼吸深重,“就在前一日她還到處跟人談論她有個多麼了不起的女兒,想必她怎麼也想不到正是這個女兒害的她一命嗚呼......”
“不是你的錯,”李書顔微微哽咽,昨日陰差陽錯。魏三挑釁在先,孫母護女心切,還有....若真要論起來,事情的起因是因為自己……
李書顔跟謝瑤正在全解,這時,幾名老頭,滿臉通紅,渾身是汗的闖了進來,叫嚷道:“昨日那姓魏的說的是真的,我們今早去宋府送信,宋家一聽說我們姓孫,瞬間沒了好臉。”
其實那幹瘦老頭一撸袖子,嗓門拔的老高:“誰說不是,那些狗仗人勢的下作東西,口口聲聲說跟孫家再無瓜葛,咋們要是再歪纏,多說半句.....”話到此處已是滿臉激憤,“就要把我們統統送去見官!”
“見官啊?”
“這從何說起,我們可什麼都沒做!”
孫家衆人頓時炸了鍋,幾個膽小的婦人已經開始勸說:“民不與官鬥,既然他們鐵了心,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看來是真的沒指望了!”為首的族長雙眼渾濁,突然洩了氣,“早該想到的,人家高門顯貴,怎會真瞧的上這麼個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