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言,賀孤玄抽過她手中的折子,一目十行。
“他是冤枉的,趙文良跟那些人聯合起來作假證,我清清楚楚的記得不是這個時辰。”
“朕已知曉。”他過目後,把折子壓在一邊。
李書顔料想長公主應該跟他說過這些了,這個證詞漏洞百出,隻要有心都能看出來,她也就不再多言。
再不回去要過了李家的門禁了,萬一把大家吵醒又得各種解釋,她隻得告辭。
賀孤玄從案上擡起頭來:“若是太晚就在宮裡留宿一晚吧,朕可以對外宣稱讨論案情。”
李書顔神色莫辨的看着他,忘了言語,剛表明心意,晚上就留宿宮中?
視線落到他如谪仙般到形貌上,微微皺起眉頭思索,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覺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别又把她吓到,賀孤玄笑道:“逗你的,朕安排人送你回去。”
她一陣心虛,瞧她剛才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回到李家後,玉珏又被她壓回了箱底。
接下來的日子,官場上再沒人為難她。
她漸漸放寬了心,等着案件被駁回重審。
這段時間,兩人也沒有再見面,一是她懶得進宮,每次都要穿過無數個宮殿才能見到。二是她想先晾晾,免的自己一個不注意就餓虎撲食。
半個月後,等李書顔得到消息的時候,薛铮一案已經經過各部門複核完畢,證據确鑿。
傅長離于半個月後,在西市處以極刑。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天晚上的奏折,他明明說自己知道他是冤枉的。
她火急火燎的命人備了馬車趕往皇宮。
出乎意料,他竟然不願意見她。
隻找了個小太監出來打發她。
“聖上政務繁忙,大人回去吧。”
“麻煩你轉告,聖上什麼時候見我,我什麼時候回去。”
小太監搖了搖頭,轉身進去傳話。
過了許久才回轉:“大人跟我來吧。”也是稀奇,聖上都說不見了,竟還能改了主意。
“為什麼?”李書顔行完禮,就直接問道,“聖上不是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嗎?”
賀孤玄掀開眸子:“今日回去之後不要再提及此事。”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日後自會明白。”
“可是半個月後,他就要被處已極刑!哪來的日後?”
“你倒是十分關心他。”
李書顔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此刻心裡憋着一股氣:“要是沒有他我早就死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是被冤枉的,聖上不查明真相就枉斷生死嗎?”
賀孤玄眸子一暗,直直的坐回寶座上,居高臨下道:“朕自有主張,你僭越了。”
李書顔一愣,忍着心中的澀意,撩起衣袍跪下:“懇求聖上多寬限些時日,臣自請去桃源縣重新調查此案。”
她就不信那麼多的村民每一個都能被他們收買,明明是欲加之罪,怎麼可能會毫無破綻。
再看眼前之人,高高在上,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沒有他的同意,她連見他一面都艱難無比,剛才确實是她口無遮攔。
前些日子,像是一場夢,夢醒了無蹤迹。
她也該醒了,不等他回應,李書顔已經退了下去。
賀孤玄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錢豐硬着頭皮進殿回禀道:“長公主求見。”
“讓她回去。”
錢豐縮着脖子,臨出門前偷瞄了一眼季安,季安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多話。
“送她回去。”賀孤玄沒再看她一眼,轉身進了偏殿。
李書顔一陣心寒,此時才覺察到他們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并不是靠自己一腔孤勇就可以的。
她心情複雜,路過東市時想起好久沒見方姑姑了,遂命人停車。
想着要如何才能替傅長離脫罪,靠近門口時突然愣住,幾匹高頭大馬打着響鼻不停的去夠牆上的枝葉。
咦,方姑姑有客人?
屋裡隐隐有聲音傳來。
“方大夫,以前是我唐突,我給你賠不是,你不妨仔細考慮考慮,雖然是做小,進了我趙家的門絕不會讓你受委屈,有個人知冷知熱,總比一個人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強。”
門突然被推開,趙文良收斂笑意,回頭見到來人,眉毛一挑,得意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李大人,許久不見,李大人怎麼不太高興。”
他已經得知傅長離的下場,眼下雖然不能把面前這個人怎麼樣,冷嘲熱諷總是少不了。
想起這幾日的牢獄之災,簡直是奇恥大辱,幸好有趙王作保,才得以脫身,隻是他不日就要動身前往桃源縣,替三公子找一個婦人的下落。
說起這個地方他忍不住一陣厭惡,不知道公子找的人怎麼會這麼巧剛好在那個地方。
眼下方若煙且容她在逍遙幾日,等他回來之時,哼,看誰還能阻止他。
李書顔一愣,趙文良怎麼會在此,他不是應該在刑部大牢裡嗎?為什麼會被放出來?
這個人暗害方姑姑在先,做假證指認傅長離在後,竟然還有臉到這裡來?
她語氣不善:“趙大人的腿好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