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找我何事?”
“多謝長公主成全。”李書顔跪下謝恩。
賀元琳玩味的轉過頭面對她。
“李大人都還沒說是什麼事情,怎麼知道我答應了?”
一個女子半夜盛裝打扮,要去見誰,不言而喻。
但是當着公主的面指定不能這麼說,她思忖了片刻道:“夜色已深,公主裝扮一新定是要外出,此刻除了微臣在場,并無其餘人等,以公主的心善,定不會是為了别的事物讓微臣候在此處。”
賀元琳呵呵一笑:“李大人不僅有耐心,還很會哄人。”
說話間有侍女擡來了一個又一個的衣架,上面挂着各色的衣裙。
“起來吧,就由李大人為我選一件。”
一共五件顔色款式各異的宮裝,做工精細,花樣繁複。
兩次見面,公主給她的感覺完全迥異,明明神傷至此,仍是放下狠話絕不會讓他好過。今日得知案情的進展,她像是變的無所畏懼起來。
明明她們才第二次見面,她總覺得長公主應該活的肆意又張揚,而不是獨自在佛堂上黯然失色。
他們七年沒見,乍然相逢,以己度人,她也定不願意以弱者的角色去博取他的同情。
“微臣覺得這件绯色的衣裙最稱長公主。”
阿綠暗暗期待,長公主殊色無雙,本該萬衆矚目,自從那個人死後,再也沒有穿過這些顔色鮮豔的衣服了。
“就這個吧,替我更衣。”賀元琳盯着衣裙恍惚,自己跟他定情就是穿着這一身绯色的衣裙。
烈火營中,一身黑衣的少年,一次又一次擊倒比他壯碩高大的男子,又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擊倒,直到再也站不起來。
哪怕最後輸給了薛崇光,在她心底,那個少年無人可替。
直到事情過去兩年之久,那個讓她一眼萬年的人,在她軟磨硬泡了許久之後,終于到了公主府。
能跟他學武,天知道她内心有多高興,隻是這個傅長離像是沒有脾氣的木頭。
别人都是教些花架子來哄她開心,偏他實誠,讓她紮馬步,一紮就是一個時辰打底。
終于在半個月後,她爆發了。
“你要是不想教我就明說,我可以不計前嫌讓你回太子那裡,何必搞這些來折磨人。”
傅長離定定的看着她:“練武就是這般枯燥無味,我三歲習武,就這一個姿勢,到了如今也不曾放下,公主若想速成,幾日練成高手,恕我無能為力,還請另請高明。”
說罷,他轉身就走。
賀元琳愣住,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敢給自己甩臉子。一時氣憤不已,若是他敢胡言亂語搪塞她...
她找了各路武将詢問,得知傅長離所言非虛,練武最重打基礎,她才作罷。
第二日傅長離再來時,賀元琳再無二話,自顧自的紮着馬步。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半途而廢過。
一年後,傅長離才漸漸教她招式,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單陪着她練武,聖上要派他出征,更有太子府的事務要忙,三處奔波。
寒來暑往,傅長離在軍中逐漸混出名堂,立下大小戰功無數,而他才十七。
每次傅長離從戰場回來時,她總是要去找他挑戰一番,從最開始的毫無還手之力,逐漸到幾招之内,偶爾放水也能堅持好一會。
一次她約了好友在城外踏青,偶然得知他提前歸來剛好駐紮在附近。她辭别了好友,帶着護衛,疾馳而去。
此時已經不早,進城是來不及了,大部隊決定在城外駐紮一晚,明日再回。
傅長離牽着馬,遠離人群在河邊洗漱,遠遠見一绯色身影一馬當先,舉起手臂高高的揮舞着,護衛們被遠遠的甩在後面。
傅長離聽見動靜,看着向他奔襲而來的長公主,不自覺的漾開了笑意,此刻的漫天霞光也不及她萬分之一。
賀元琳不同于以往的幹淨利落,她今日穿着繁複的宮裝,下馬極不方便,她坐在馬上望着他笑。
“傅将軍回來了。”
傅長離難得的揚起嘴角:“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特意跑來見他的,隻笑而不語,一張俏臉微揚,伸手示意:她要下馬。
他見狀上前抓住她的手,輕輕一帶,她仿佛輕若無物,一個漂亮的飛旋下了馬。
“公主武藝有長進。”
“是嗎?那看招。”
賀元琳不等他反應,直接向他襲來。傅長離退後一步,側身閃過。兩人皆是赤手空拳,你來我往。
“你今日怎麼了?”她咄咄逼近。
傅長離明顯的心不在焉,突然見她腳下有條毒蛇出沒,臉色一變,不管不顧的伸手去拉公主。
賀元琳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當還在對招,一掌下去。
傅長離生受她一掌,伸手拉住她貼向自己,兩人直接從斜坡上滾了下去。他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護住她的腦袋以及脖子這些要害。
所過之處草木倒伏,他的臉上,手上,被刮出無數細小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