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還小,聽見這樣的聲音不可控地感到害怕。他不由得偷偷攥緊了旁邊裴思故的衣角,就這般,直到天邊的太陽落下,身後的竹門也終于被打開。
坐在石階上的一大一小同時站起,望向小枝。
“無事了,明日應當就能醒過來。”
裴思故低聲道了一句多謝,邁着大步沖進了屋内。
他坐在榻邊,用心音問系統【她現在怎麼樣了?】
過了大概半分鐘,系統回話了【宿主如今沒有性命之憂,隻需要稍加修養便能夠恢複身體。】
聽到這話,裴思故終于松了一口氣。幸好,她無事。
他守在簡從宛的榻邊,望着她安靜的睡顔。她此刻的頭發很亂,粘黏在臉頰上,裴思故用手指就将她的臉上的發絲攏到耳後,握住她無力的手,無奈又心疼:“小宛,你說你是何苦呢……”
阿南在屋子裡打了個地鋪,裴思故就靠在簡從宛的榻邊,兩人一道守着她。
夜半,兩人都扛不住困意睡着了,突然一聲尖叫吵醒了二人。
“時章!”簡從宛又做了噩夢,關于時章的噩夢。
對于時章的擔心讓她提前醒來,她的身體還很虛弱,無法坐起,于是隻能平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小宛,小宛,你醒了!”裴思故眼中很是驚喜,他沒有想到簡從宛會醒這麼早。
“時章呢,時章在哪兒?”簡從宛的手緊緊抓着裴思故的袖口,眼中閃着焦急的淚花。
“他在隔壁呢,木連老祖宗在給他療傷。”阿南拖沓着鞋子跑到她榻邊。
“他怎麼樣?”
“無事,木連老前輩醫術很高明。”裴思故不着痕迹握住她抓住自己的手,然後将其放回了被子裡。
“我得去看看他。”簡從宛說着就要起身,掙紮半晌,終究還是沒能從榻上坐起。
簡從宛急得想哭,她求救般看向裴思故,對方卻隻是視而不見,隻是按住她的肩讓她重新躺下,嘴裡說着不停地說着時章無事。
阿南也在旁邊附和,讓簡從宛好生歇息。
千言萬語,抵不過自己親自看一眼。她固執要去,直到一人提燈前來,阻了她的動作。
“這位姑娘,您還是不要亂動了。”小枝将燈盞擱到地上,如同幽蘭般清麗淡雅的臉龐在燭火的照應下出現在簡從宛的視線之中。
“木爺爺說了,他需得為那位公子閉門診治三日,您現在去,會打擾到他,會影響到那位公子身體的。”
傷得很嚴重嗎?怎麼會需要那麼多日。
或許是女子間的心有靈犀,小枝一眼瞧出了她的擔心。
她為簡從宛掖了下被角,安慰道:“木爺爺是多少人尋而不得的神醫,你放心吧,那位公子定然會好好的。”
在小枝的安撫下,簡從宛終于不再執意要去看時章。
臨走時,她被喂下一顆藥,吃過不久,她就開始昏昏沉沉,不過半炷香就睡了過去。
待到簡從宛再醒過來時,陽光已經透過厚厚的床幔撒到了她身上,她揉了揉眼睛,愕然發現自己的力氣已經恢複了許多。
屋内的裴思故與阿南都不在了,榻邊擺着一雙新的鞋子,樣式很好看,想必是昨夜那位姑娘的。
她穿上那雙特意為她準備的新鞋,打開屋門。
山林裡的清風湧了進來,卷走了她一身的疲憊。
她閉上眼,深嗅這股山林之氣,同一時間,風裡也傳來了那姑娘的聲音:“你醒了,快來吃東西吧!”
她循着聲音看過去,便見到穿着一件水紅色衣衫的姑娘正系着圍裙在竈台邊烹煮食物。
簡從宛走過去,見她正在熬肉糜青菜粥,香味撲鼻。
“餓了吧,很快就好了。”小枝笑盈盈的,眼睛彎彎的像一道月牙。
“我的……同伴們呢?”簡從宛本想說裴思故和阿南的名字,轉念一想還是換個稱呼的好。
“他們去給你和屋中那位公子采藥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簡從宛點點頭,視線不由得落到了院中央的那座茅草竹屋裡。
小枝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知道她又擔心了,于是同她說了個好消息:“今晨我給木爺爺送飯時,木爺爺說那位公子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相信很快就能醒過來。”
她說着,将小盅裡的粥端到了院中的石桌上。而後又拿來了碗筷,給簡從宛乘了滿滿的一碗粥。
“這位姑娘,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一直喚你姑娘,顯得有些生份。”
“您喚我從宛便可。”
“好啊,從宛,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小枝将手中的粥碗遞給簡從宛,“你可以叫我小枝,樹枝的枝,翠山裡的大家都這麼叫我。不過呢,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奚琴安,這是木爺爺給我取的,是我的大名!”
啪嚓,簡從宛手中的粥碗滑落,她怔怔地望着撒在自己腳邊的粥,瞳孔微顫。
奚琴安,那個占姻石上時章未來的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