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逐漸散盡,雪花開始落下,落到兩人的肩上、頭上……
時章松開了簡從宛的手,簡從宛立刻往側邊挪了兩步。
“為什麼?”她不自覺看向自己方才被握住的右手,身邊男子的餘溫似乎還留在上面。
可這世界上不是所有問題都能得到回應的,簡從宛最終還是沒有從時章口中得到她想要答案。
時章在紛揚大雪中離開,不一會兒,他就被雪幕徹底遮蓋。
簡從宛微不可見地歎了一口氣,後脊突然一陣發涼,她瑟縮一下,然後忙不疊進了屋。
屋内的惜玉正眼巴巴等着她回來,一見到她,便急不可耐地開口問說:“小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簡從宛坐下,喝了一口桌邊的熱水後,開始編纂起了她與時章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私定終身,最後懷孕的故事。
惜玉或許是覺得兩人的愛情故事太過精彩,在聽的時候嘴巴一直都沒有合上,到最後,簡從宛說完了,她啪一下拍大腿站了起來,頗為豪氣地說道:“小宛,我支持你!咱們外門弟子與内門弟子雖然身份上不太相合,可是真愛能抵萬難。”
簡從宛順應着她的話勉強扯起了一抹笑,沒曾想這修仙界也有如此鐘愛抓馬狗血情節之人。
實不相瞞,她也是狗血愛好者,不然這麼些個情節怎麼張口就來。
她如今就在這尾水丘等着吧,看時章能不能說動他那師父,讓自己進入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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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一次時章離開靈犀仙殿,不過五天。
複伏生坐在尊座上,兩颌緊繃,一雙略有些渾濁的雙眼望向時章。
他确實是生氣,沒曾想自己不過去了姑射山三四月,回來時章就給他惹出了一個這麼大的麻煩。如今那外門女弟子竟然連身孕都有了,還廣為人知,他如今就算是想暗中處理,也得顧及着仙界非議了。
複伏生被氣得額間直跳,卻還是按下脾氣問時章:“你想怎麼辦?”
“讓簡從宛入内門,到我身邊來。”
如此這般不假思索的回答,令複伏生覺得他定然早就已經設計好了。他知道自己這個幼徒,雖然表面上乖順聽話,内裡卻比之他那以不羁之名在外的三徒弟更為反叛。這一個沒看住,就闖出如此大的禍事來。
“我不會同意的,你若不想我殺了那女子,趁早斷了與她的關系。”
時章聽罷,仰頭看向坐在那仙界尊位之上的複伏生,尤為平淡地問說:“那師父為何不殺了我呢?”
究竟為什麼?這個秘密,隻有如今在這仙殿内的師徒二人才知曉。
複伏生望向時章的眼神有些閃躲,他漸漸發現,随着這個徒弟年齡增長的還有他随之而來的渴求自由之心。他如今已然生出逃離之意,而那外門女子,便是他向他示威的第一步。
最終,他還是松了口,準允時章将那個名叫簡從宛的女弟子帶入了内門。
簡從宛背着行囊被時章那六師兄帶入内門之時,能明顯的感覺到周圍有不少人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他們之中有探尋、有不屑、有鄙夷……
簡從宛是靠什麼進入了内門,宗門之人無一不知,那些自負天賦異禀的天才,自是不滿于憑借此番手段進入内門之人。
然簡從宛卻顧不得這麼許多,她如今的目的就是接近時章,既然對方向她伸出了橄榄枝,那無論這橄榄枝背後藏着什麼東西,她都必須握住。
她必須得回家!
簡從宛在趙诏的帶領下,走到了一處恢弘的仙殿面前。
仙殿屋頂之上栖息着兩隻仙鶴,仙殿後便是無根之水,無根之水自那雲朵中落墜下,濺出一條條銀鍊;仙殿門口還爬着一隻似虎似豹的仙獸,見到簡從宛這個生面孔,它張開了它那血盆大口,大有将其吞噬之意。
簡從宛不着痕迹站遠了些,随即她便聽到趙诏對它說:“掃厄,師父讓我帶一人前來,還請讓路。”
這名為掃厄的仙獸用鼓起的眼睛看了眼趙诏,看了眼簡從宛,懶洋洋地挪趴到了另一邊。
趙诏朝簡從宛揮揮手,簡從宛立馬小跑着跟上去,生怕一個沒跟緊便被這掃厄給吞了。
邁入大殿之内,簡從宛一眼便看到了于半空仙雲之中打坐的複伏生,聽見趙诏的聲音,他驟然睜開眼,望向底下站着的女子,眼中是讓人極為不适的審視。
簡從宛攥着背上背囊的手更緊了些,那樣的目光,着實壓迫感十足。
“你就是簡從宛?”
“回仙尊,正是。”
複伏生座下的雲載着他輕緩下落,然後複伏生走到了簡從宛的跟前,毫無預兆地拉出她的右手,将手指搭在其脈搏之上。
隻一瞬間,簡從宛便看到複伏生臉上的表情變了,他不屑地說道:“雕蟲小技,以這般手段來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