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慢悠悠補充了一句:“還有一點,除你們外,此事外人無法知曉,就算你們想炫耀,也炫耀不出去。”
“我懂了。”向宇說,“我不能用它做出開學班會的PPT。”
“是的。”陳風聽出他言語裡的嫌棄,非常之從善如流道,“所以我覺得要不還是收回去吧,你們回家重要,我這點心意,你們心領就好。”
倒黴鬼比他變臉還快:“所以我趕緊揣走吧,就算變個溜溜球玩也好啊。”
“對啊對啊,哪有送出去的禮物收回的道理。”
大家七嘴八舌,表情說不上多麼興奮,手上還是很誠實地把光球收回了口袋。
陳風起身打了個響指,做人肉圍牆的村民與大家腳邊的凳子全部消失。
陳家村舊址上,永不停歇的陰風吹起他的頭發,無端顯得寂寥。
“那麼,歉意送達,大家現在在心裡想一聲回家,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向宇卻沒有着急離開,眼神看向慕明曉,有些欲說還休的味道。
那些光球送給了每一個人,唯獨少了慕明曉。可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付出都是最多的,陳風是因為……
他顯然是多慮了,因為下一刻,陳風就有學有樣地看向了他們領隊:
“至于你……能請你,稍微多停留一下嗎?我給你的禮物,有些特殊。”
明晃晃的區别對待,但沒人提出異議,慕明曉他值得。
向宇總算放心了:“那我去外面等你了領隊!”
大家三三兩兩地與之告别,本就荒蕪的黑土地愈發寂靜。
直到人影所剩無幾,在場唯三存在的言紀站起來,把光球當沙袋抛,而後走到陳風面前遞了回去:
“我不需要什麼道歉禮物,拿它換在這裡停留的資格行不?萬一你又發瘋,我這又是保镖又是秘書的,得起到作用啊。”
他說話毫不客氣,無論這人有沒有恢複記憶都是一個樣。
陳風便也以禮回之:“當然,我知道我這點把戲,是入不了要啥有啥的啟明之星大人的眼的。”
那堆買通村民的金銀,言紀沒有給出解釋,被大家理解為他在得到秘書身份的同時,阿翼施舍給他的。
但他是真少爺這件事,陳風如何會不清楚。
他接過那個光球融進自己體内,嘴上還在繼續:“如果你們領隊沒意見,我不介意多個旁聽。”
慕明曉無不可地點頭,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陳風卻躊躇許久,嘴唇張張合合,倒是與在何姑家裡的言紀對上了。
嗫嚅幾下,他終于開口:“其實,我不知道送你什麼禮物合适。”
言紀要啥有啥,而慕明曉這個六邊形戰士,鮮少表露自己欲望的人,好像也沒什麼能真正送到他心坎裡的禮物。
這話用來做開場白十分不恰當,然而言紀沉默。
連他都承認,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慕明曉,想要投其所好,與他親密些,真的很難。
慕明曉眨眨眼,十分之善解人意道:
“雖然我從來不強迫别人,但我現在比較希望,用這個禮物,換你的一句實話。”
他的聲音柔柔的,并沒有什麼情緒上的威壓,裡頭内容卻是:
“你對大家隐瞞了一些東西吧?我可以知道嗎?”
“當然。”陳風卻一點不意外,“你不需要拿什麼來換,那本來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就現在。”
“阿翼的失憶,沒有那麼簡單吧?”
慕明曉用最乖巧的表情說最嚴肅的事情:
“他,不是因為想和我們玩,才急忙忙闖進來,你也不是被逼無奈才答應的吧。”
“是。”
陳風道:“準确來說,是我主動告訴他學校發生的事,也是我先提出,幫他以靈魂體的形式回到這裡。”
“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理由,想見你。”
沒有人問他為什麼和阿翼認識,他們都是藝術學院的,本體隔得又不遠,不就是鄰居嗎?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個被慕明曉一句話帶過的故事裡,其實也有阿翼的出現。
在初中的慕明曉忙着修複陳風本體時,一牆之隔的藝術長廊上,阿翼将他還沒度過變聲期,清澈如潺潺溪流的聲音全數聽了去。
而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在更早之前,在慕明曉還要被他讀博的父母抱起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學院的玻璃門外,小孩子清脆悅耳的笑聲,對其有了無限的好奇。
可他的靈魂被囚于畫布之中,隻能傾聽,無法言語。
明明隻是一牆之隔,他的同類夥伴被那人溫柔捧在手心,他卻連他的面容都無法窺及,全憑想象。
“所以,他是因為想見我才?”
慕明怔愣地得出這個結論:“我與他在這之前毫無交集,為了這樣的理由折騰自己,未免有些……”
“他或許沖動,但他的心意是真的。”
陳風說着笑了笑:“他本名不叫阿翼,而是拒光。失憶的他想不起來這個名字,但在回來之前,他和我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當時的陳風問,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回來,但你見到慕明曉,想說什麼呢?
阿翼,或者拒光說,我早就想好了!
“很高興見到你,我想認識你好久了!”
陳風問,就這?
拒光說,不止,我還要獻上祝福呢。你覺得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①怎麼樣?
不怎麼樣,陳風說,寓意是好的,但種族串了。
“那我就說我很想見他!非常非常,歸心似箭!我是乘着一陣風回來的!”
那是陳風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還可以有這樣的寓意。
“我先前說想把我的名字作為表白送給你,現在終于可以解釋了。把我和阿翼的名字連起來,可以得到這樣一句話。”
“思君之心如箭,不緩緩歸。願插上雙翼,乘風而歸。”
“好了!”陳風,或者說乘風忽然提高了聲音,像是并不需要慕明曉的回應,能把心意傳遞給他,就已經非常滿足。
“剩下的,就讓阿翼和你解釋吧,不是我要賣關子,有些話隻能本人親自來,誰也不能代替。你離開這裡去見他也可以,晚上他來找你也可以,左右裡外流速不同,不必擔心。”
他指了指慕明曉的口袋,沒有解釋,隻露出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慕明曉點點頭,乘風乜了一眼言紀,忽地又挑起個不懷好意的笑,這笑容非常熟悉。
正是屬于曾經言紀的回旋镖:“某個人想要繼續陪同,我這邊是沒有意見的,隻是我看你表情好像有點不對,是内急嗎?還是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東西?”
“哦!”他假模假樣地叫了一聲,十分之嬌柔做作,“你肚子裡确實藏了許多話,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讓它們見見天日了,你此去,稍微從阿翼那裡得到點靈感也好,不然隻能等它們被你的胃酸腐蝕完了。”
言紀:“。”
搶我排期的,難道不是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