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不是故意把你困在凝霜閣的,我隻是不想你再離開我。”
“我以為你生氣了,再也不會回來找我了。”
“别再離開了,好不好,阿呆?”
“我保證不會再那麼對你了。我的阿呆,以後都是自由的。”
“我很想你。”
洛凝深刻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得出結論,強制愛容易把她的阿呆吓跑。
籠中鳥不屬于任何人。
放手後依然選擇歸來的,才真正屬于她。
她得循序漸進。
但抱着阿呆的手還是勒得死緊。
枕在她肩窩裡的時序寒顫了顫,心裡唾棄自己,卻還是不舍這片刻的溫暖。
她對一隻萍水相逢,隻是陪伴稍久一些的白鸾,都能有如此深厚的情誼麼?
雪鳳翅羽微顫,在她懷中拱了拱。
“阿呆,”洛凝打量了一下他,“你腦袋上的呆毛呢?”
那枚迎風招展最漂亮的翎羽,去了哪裡?
她心有所感,摘下發間羽簪與之比對,臉色大變。
“這是……你的羽毛?”她的語氣微惱。
什麼都不告訴她,就這樣把那翎羽拔了?
她在丹青島挨雷劫時,若非青青提醒,恐怕真要遂了阿呆的意!
阿呆這樣精緻脆弱,怎麼受的住元嬰劫雷!
怎麼可以這樣悶聲不響把危險都引到自己身上!
引劫為天道所不容,替劫之身必遭更狠的反噬!
洛凝越想越氣。
指間琨霜翎羽讨好似的蹭了顫她的指腹。
雪鳳垂下黛藍鳳眸,順從得不像話。
“有沒有受傷?傷在哪裡?”她氣悶道。
算了,以阿呆的性子,就算有也會藏着掖着不告訴她,洛凝選擇直接自己上手檢查。
她雙手沿着雪鳳修長的頸向下,到胸腹背脊和收攏雙翼,每一片羽毛都檢查得仔細。
阿呆愣在原地,沒想到她舉動這樣大膽,等她過分到将手伸向他尾羽和翅膀末梢時,已沒有空間讓他掙開了。
不是掙不脫,是沒法在不傷到她的情況下掙開。
一旁玄鳥飛落至泉眼處,背身展翅遮住碧血丹青花。
“诶呀你擋着我了!”青青見狀,轉而化回人形,扒拉着玄鳥的翅膀看過來,“隔這麼遠,他們發現不了我們的。再說了,仙尊這會兒也顧不上……”
小孩子不能看這些。
玄鳥态度很堅定。
但翅膀根本擋不住多少。
藍衣少女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
洛凝一臉正氣凜然,還有三分因阿呆不配合檢查的微惱。
真是的,跟師尊一樣,半點不顧忌自己的身體。
懷中阿呆的身子越發僵硬,她又在阿呆翅膀根部揉了揉,這也不像受了傷啊。
沒有外傷,那就是更棘手的内傷了。
元嬰雷劫造成的傷勢不可小觑,得找小師叔再多配幾副藥才行。
正當她微微松手,準備好好給阿呆講講道理配合治療時,阿呆尋到間隙,振翅一躍,眨眼間又跑了個沒影。
“阿呆!”
洛凝起身,向雪鳳逃走的方向追出幾步,但速度根本追不上飛的,她摔倒在雪地裡,失落得像是丢了魂。
失而複得,又得而複失。
“難過什麼?”青青不理解,雙手抱胸問,“又不是不回來了。”
洛凝微微擡眼,“他……還會回來?”
“翎羽都在你手裡了,”青青一臉理所當然,“他怎麼會離開你。”
她撚起手中羽簪,指間輕輕撥弄着蓬松細絨。
“鳳凰贈羽是什麼意思,你不會也不知道吧?”青青挑眉問。
鳳凰?
她家阿呆不是隻鸾鳥嗎?
還是隻漂亮至極、通體雪色的鸾鳥。
藏書閣裡舊籍所記載的鸾,更多的都是通體五彩,她家阿呆可算是極少見的寶貝疙瘩呢。
青青歪了歪腦袋,眉間微微蹙起,緩緩擠出一個?
啊不是。
“你别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是岐雍雪鳳。”誰懂啊,她訂下血契的主人,竟連鳳和鸾都分不清的嗎?
花的前途一下灰暗了起來。
洛凝沉默。
她需要翻翻腦子,把裡面的水分擰擰,看看能不能淘出點塵封的知識。
以前閑時翻閱舊籍時,上古羽族和草藥那幾冊因為年代太久,都是隻有文字沒有配圖的。
她那時照着書中記載上山采靈草,才摘下來就興沖沖放嘴裡,幾次險些英年早逝,要不是小師叔在,她真能把自己毒死。
羽毛絢麗、修頸長尾……難道不是漂亮禽鳥都叫鸾嗎?
快遺忘的知識突然攻擊她。
岐雍雪鳳,傳說中血脈高貴,但幾近凋零一度滅族的鳳凰族?
是她的阿呆?
她養了一隻鳳凰?
“可……那又如何?”洛凝平複心緒,定了定神,“他還是逃走了。”
“你那樣對他,他不跑才怪。”青青噗嗤笑出聲,“那樣撩撥一隻處于情期的雪鳳,你居然還能全身而退,真是佩服。”
???
幾句話的功夫,她腦子已經亂成漿糊了。
什麼情期,怎麼越聽越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