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飛舟被激流震裂，一分為三，裂開船體墜入海面上的無數鬼手中，終被撕碎成木闆殘屑。

“喻公子還在飛舟上！”

喻謙光立身的船體被撕爛抓碎，青衣公子持劍削斷海面上部分鬼手，飛身掠去另一片還未被粉碎的闆面上。

被斬去的鬼手片刻後原地又長出新的，甚至比原先更多更密，恍如燒不盡的野草。

“你管他做什麼？”蕭玄奕本就與那人不對付，眼下靈力流失速度加快，“再不走大家都要留在這裡！”

可喻謙光不應該折在這裡啊！人家後面還有劇情要走的！

995在後台瘋狂翻找，「宿主！我就快找到了！你再撐一會，千萬别讓男配死在這裡！」

「有金手指你早拿出來了，這會你翻得到麼！」

她并指撚一符箓，垂首念咒，睜眼瞬間符紙金光忽閃，“去！”

禦風符在獵獵狂風中向下飄去，幻化作毯子大小，逆風落于喻謙光身邊。可不待他碰到符紙，便已經被沾染灰黑海水的鬼手捷足先登，撕作片片碎屑落入海中。

看來要把周圍的鬼手清掉才能用符。

「找到了！宿主！」995驚叫，「是移形換影符！我們有救了！」

這家夥竟真有藏私！

洛凝來不及追究系統，便覺周遭風勢一變，瞬息凝滞之後，風向與方才截然相反，襲來更為狂暴的罡風！

“是海底！”蕭玄奕聚力禦劍，試圖離開旋風所及，但還是不免被卷進外層渦流。

在這麼下去，真就誰也離不開這裡了。

轉瞬他們便被風流帶到離風眼最遠處，這裡風力最大，卻也是暴風的邊緣地帶。

“蕭師弟。”洛凝轉過身抽出被他抓在掌心的手腕，另一隻手負在身後，骈指間一張風行符在空中獵獵作響，“你抓疼我了。”

蕭玄奕不解地望過來，狂風中伸手試圖再去捉她手腕。

就是現在！

她蘊力外推，帶着風行符一掌打在他胸口，将蕭玄奕直接推出暴風亂流！

“你——”蕭玄奕伸手抓了個空，目光震顫，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她被反推入暴風中心。

洛凝随風不斷飛墜，被卷了幾圈人也有些暈，但很快就回過神穩住身形。

還有一個在下面呢。

灰黑海面上的船闆已經被盡數撕碎，沒有多少落腳的地方，除了喻謙光最後立身之處。

好像還是她船艙的門闆，畫了朵花還怪好認的。

她執劍掃開門闆周圍鬼手，破出一條道來，淩虛飛墜而下，衣裙翩跹宛如驟風中開出的黃色鸢尾，又似盤旋而落的金色羽蝶。

洛凝掂量着才從蕭玄奕那薅來的劍，左手握劍右掌打出，佩劍飛旋而出，将門闆周圍一圈的鬼手盡數斬斷後，重歸她手。

太笨重，不合手。

此時門闆已經飄至被劈開的海淵邊上，再往前便要随木闆墜入不明深淵，被海水和數不清的鬼手一并吞噬。

還好她趕上了。

喻謙光驚詫不已，又轉為難過，“洛洛，你怎麼……”

還沒說完便被眼前女子轉身揪住前襟，往上掂了掂。

有點沉，但還在禦風符承載範圍之内。

他隻覺背後便被貼了什麼，被她丢上符紙化作的風毯，被載着向暴風眼外沖去。

“洛洛——”他目眦欲裂，卻無奈禦風符越飛越快，加速外沖。

她遠望着符紙将喻謙光帶離，眉間終于松開。

禦風符還好，風行符的缺陷就很明顯。

必須手動給個初速度。

那畫符之人便無法在隻有自己的情況下用風行符。

正如醫者無法自醫。

渡人者不能自渡。

天地裂隙之中，海淵晦暗深處傳來一道空靈鳴聲，似乎還越來越近。

不遠處，新長出來的鬼手退避三舍，有龐然大物躍出海面複又落下，激起滔天巨浪，連帶她栖身的小門闆也被餘波拍碎，隻剩小半。

她瞳孔微縮，那是——

記憶深處的鎖開始松動。

在霄雲殿被師尊罰抄的經書突然開始攻擊她。

——「北冥有魚，其名為……」

周遭的鬼手接連退散，她的小木闆下暗流湧動，海水咕噜冒泡，頃刻之間海面擡高百丈，海水如瀑般砸下濺起水花。

可尚未等水流褪去見到傳說中的鲲，洛凝先見到的便是足以遮天蔽日的深淵巨口。

好家夥！吃人啦！

「移形換影！快！」洛凝的小木闆已經落入魚腹消失不見。

995沉默。

「統現在不是玩高冷的時候！剛不是找到了嗎？快用移形換影符啊！」她竭力不那麼快掉下去。

「……我、額……」腦海中是995歉意的電子音，「不知道為什麼，移形換影符現在不能用……這張符很久之前就被主系統作廢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

「對不起，宿主。」995這次的認錯态度很誠懇。

「？」

「？？？」

謀殺！這是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