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寒呼吸一滞，渾身血液霎時全往頭上湧，若非此刻是鳳身，恐怕整個人都要燒着了。

她、她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然地說出這種話？

即便是凡間雀鳥都會銜枝築巢，鳳凰怎麼可能不會？但那是繁衍求偶，誕育子嗣前才會做的事情……她與一隻鳳鳥說這個……

便是将他當成鸾鳥也不合适。

懷中雪鳳不自在地小幅撲騰了下翅膀。

洛凝恍然，她說了的百花蜜還沒給，阿呆可是不好随便忽悠的。

雪鳳看着她一臉了然地取出袖中裝着百花蜜的小竹筒，獻寶似的揭開遞來，默了兩息，還是就着她的手低頭飲了。

便當是他愛喝這個罷，難為她還記得。

洛凝在百花蜜中加了滴歸元玉露，還是很心疼的。

一共就從系統那摳來兩滴，本想都給師尊，但阿呆實在虛弱，她亦不忍。

不過也正好看看系統所謂可複元歸本的玉露到底有什麼作用，是不是虛假營銷來的。

“阿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點？有什麼感覺說說看？”她眨巴眼。

“……”

要是口吐人言會不會吓到她？

片刻的遲疑後，雪鳳看着她期冀的目光，分外為難地應了聲，“……啾？”

“哇——”她又撲了過來，驚喜不已，“呆呆你居然會說話了诶！”

從來摸都不給摸的阿呆不光給她摸了，現在還會回她話了！

“……”總感覺她有點怪怪的，她以前下山去看母貓下崽也是這個反應。

他不自在地挪了兩步，與她拉開距離，盤算着找個機會回雪宮寝殿。

凝霜閣裡燃着火盆，炭火微微泛着滋啦聲響，閣中溫暖如春，蒸騰得臉上都在發熱。

她沒有這個習慣，這炭火自然也是為阿呆而設。他卻不知怎的心下一沉，一隻相處一年的鸾鳥，她都能這樣珍而重之……

若是他呢？

又或者，她知道了這鸾鳥是自己……

思緒不覺間飄遠，直到後山禁地的禁制被觸發，反噬再度襲來。

雪鳳緩緩步出她寝房，轉身的下一瞬，時序寒便出現在了後山禁地沖虛洞前。

他扶着石壁而入，擡手查看絞靈陣法禁制，陣法完好無損，也沒有人硬闖強破的痕迹。

明昀仙尊面無表情步入陣法中央，視罡風利刃如無物，揮手便是一條直通陣心的坦途。

絞靈陣靈光忽閃忽滅，驚起洞中潛藏的蝙蝠，蝠群裹挾着幾隻蝴蝶飛出沖虛洞，禁地内部重歸寂靜。

原本靈力充盈的陣眼已然枯竭，黯淡下去流光不再，在數百年光陰中耗幹了神力。

時序寒抿了抿唇，斂眉施法。須臾之後步出沖虛洞，絞靈陣一切如舊，複又回歸原樣，似乎未曾有人來過。

他走後，被蝙蝠群裹挾而出的靈蝶撲閃着翅膀，自隐匿處飛出，重新飛回洞内。這一次，靈蝶沒有再靜候蟄伏，而是如飛蛾撲火般沖向陣中，湮滅在絞靈陣的罡風和真火裡。

而與此同時，躺在丹陽宮養傷的蕭玄奕猛然睜開眼，坐起身望向遠處九宸山禁地，眼底暗藏勃勃野心，笑得邪肆。

總算不枉費他這番功夫。

終于找到了。

兩儀鏡果然在那裡。

“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少爺主動起來喝藥了？”昭烨擋住蕭玄奕的視線，宮室内光線也被他擋去大半。

“算你小子好運，今天本君特意換了新藥方，肯定比之前的味道好。”朱雀玄君揭開藥罐，裡面深藍色的藥汁翻滾，“快快快，趁熱喝，别客氣——”

蕭玄奕眼裡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