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周安景找程永言喝悶酒,這廂,為了回避周安景,午膳後陸景又出了門,閑無目的漫逛。
日暮回來,沒看到周安景在景蘭苑門口,松了一口氣,又隐隐有些失落。
晚膳時,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周安景怎麼了?
他去哪了?
有事?
自回京後,他每日都匆匆外出,兩人根本沒見幾回面,她也不能像在青城縣那般,穿着夜行衣去找他。
難道,他不想見她了?
不是吧!
不會不會,應該不會。
“小姐,湯灑出來了!”小離出聲提醒道。
“哦哦!”正胡思亂想的陸景回了神,向下一看,湯勺歪斜,裡面的湯些許倒在了桌上。
哎……
陸景頓時沒了食欲,把湯勺放在碗中,手杵着下巴,幽幽歎氣。
情之一字,讓人傷神。
“小姐,周安景就讓您這麼傷神麼,出去了一天都不着人影!”小離有些不滿。
陸景略心虛向她那邊觑去,要做些解釋,不料見她手扶着腦袋,緊張問道:“小離,你怎麼了?”
腦殼中鈍疼頻現,仿佛被一塊大石頭給砸了一般,小離閉着眼,用力按壓着腦袋,全身運轉功法,疼痛漸漸散去。
小離擡起頭,“呲”了一聲,虛聲道:“沒事呢,大概是來人間界久了,沾了凡人的習性,着涼了。”
修士在凡間本不易受傷害,陸景聞言,放下心來。
小離放下手,在陸景低頭舀湯時,微不可見蹙起了眉頭。
做了那個夢後,連續好幾日做夢,方才不知怎得,夢境一晃而過,頭竟痛了起來。
晚膳後,出了景蘭苑,陸景來到花園溜達,垂眼思索,要怎麼樣才能不經意問周安景的情況。
偶爾一個擡眸,瞥見言為自花園中匆匆而過,陸景當即喚道:“言為,去哪?”
言為提提手裡的藥包,唉聲歎氣道:“公子本不勝酒力,不知怎得,午後去程侍郎家中喝得酩酊大醉,屬下正去醫館取了藥材,拿回去給公子熬藥喝。”
算算時辰,大概是兩人争執後,周安景才去飲酒。陸景低頭,盯着自個兒的腳尖尖,問道:“那他現在怎麼樣?”
言為道:“還在床上睡着呢,要不您一同去看看?”
“成。”陸景喜道。
進了甯安苑,言為道:“陸小姐,我先去小廚房,您先自便。”
“哦、哦!”陸景應道。
周安景本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聽到陸景聲音,他本能要爬起來,隻不過酒飲得着實多,才支楞起身子,又軟綿綿倒了下去。
陸景來到門前,擡手正要敲門,想起周安景正在睡,便改敲為推,手剛觸碰到房門又縮了回來。
見了面,需要說些什麼呢?
說陸十六嗎?
她着實不想說陸十六的事。
陸景後退了幾步。
言為交代廚娘熬藥後匆匆趕來,見到這一幕,忙問:“陸小姐,怎麼不進去了。”
陸景臉不自然偏向一邊,吞吞吐吐道:“天色、天色黑了,怪不方便的,你們、你們進去照顧就行了,我先走了。”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言為急了,攔道:“公子這麼不顧自個兒身子,還得陸小姐好好罵罵他!”
“沒、沒事!”生怕言為再攔,陸景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言為重重歎了一口氣,兩位主子不知為何起了誤會,公子喝得大醉,他想了個法子尋陸小姐過來,不料陸小姐退卻了。
這可怎麼辦?
“吱嘎”一聲,後面門開了,言為回頭,瞥見周安景搖搖晃晃搭着房門,迷迷糊糊問道:“是、是陸景來了嗎?”
言為忙轉身去扶:“公子,您怎麼起來了?”
公子啊公子,您要早點開門,該多好!
“我聽到了陸景的聲音。”周安景手握成拳,用力錘了錘發疼的額頭。
言為扶着周安景往裡走:“公子,先躺在床上歇息。”
周安景推開言為,掙紮往外走:“走開,我聽到了陸景的聲音。”不料,一個趔趄,周安景向右側倒去,言為忙穩住他,背着他往裡走去。
倒在床上時,周安景口中喃喃低語,不斷叫喚着:“陸景、陸景!”
*
回了景蘭苑,陸景心煩意亂的,為了遏制胡思亂想,陸景決定早早睡下。
向來無夢的她,這次做了一個夢。
夢中,在人間界,她第一次化為人形,在一個村落左逛逛右看看,對花啊草啊一切充滿好奇。
大約村裡極少出現外人,村民見到她也分為好奇。
兩道好奇的目光撞到一起,兩人一頓,目光一閃,而後又撞到一起,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