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孫大伯,一臉沉悶地擦拭着手裡的大刀。
那把刀很長,可能是被血液浸潤過,渾身散發着寒光。
孫大嬸見了,幸災樂禍道:“隻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村頭寡婦看上了姓周的漢子,已經想不起來你是誰了!”然後換上個情意綿綿的眼神:“隻有我,才會對你不離不棄。”
噗!
大刀被孫大伯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寒光照射在孫大嬸臉上,讓人膽寒。
若是普通人,老早被這一幕吓得癱倒在地,孫大嬸卻眉頭一皺,說道:“你不會想去砍了那姓周的漢子吧?”
孫大伯還沒發話,便被她一語否決:“不可不可,他娘子還挺好的呢!”
也沒說他娘子怎麼個好法。
孫大伯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孫大嬸回憶哪裡說錯了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兩人的目光瞬時變得警惕。
“誰啊!”孫大娘問。
門外傳來嗚咽聲:“大嬸,我太難過了,想找您聊聊。”
原來是陸娘子。
孫大嬸和孫大伯對視一眼,後者進了屋,孫大嬸去開門。
門剛被打開,一個人影就撲到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嬸……村頭寡婦……怎麼這麼……壞啊,勾搭……我相公……我……可怎麼辦……”
孫大嬸很想把懷裡的人扔出去,考慮到會露餡,忍了下來。
按一般定律,孫大嬸這回該請她進屋了,可孫大娘一聲不吭,陸景隻好自動減小哭聲,主動提起道:“大嬸……能不能……讓我……進屋,我……太難過了。”
孫大嬸卻将她胳膊肘一拐,往陸景自個兒屋邁步。
陸景腦子有點懵,這可怎麼辦?
好在陸景對哭訴一事老早做了準備,回屋後照常發揮,哭得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可惜沒打動孫大嬸的心腸,連安慰也隻是翻來覆去嚼着那幾個詞。
陸景隻能硬着頭皮往下演。
可惜,通篇下來,她都沒找到機會再提去孫家。
孫大嬸離開後,陸景來到孫家院外,不住搖頭歎氣,給恩惠不行,賣可憐不行,這孫家也太難進了!
這時,一股奇異的感覺充滿全身,陸景驚喜發現,術法回來了!
陸景淚目,這次術法反噬也太嚴重了!
随即,她不再猶豫,隐身進了孫家,很快查清盧文所在位置和孫家布局。
孫家夫婦真不幹人事,她見到盧文時,全身上下皆有被抽打的痕迹,沒一塊好肉,血迹斑斑的。
估計鄰居娘子聽到的嗚咽聲就是孫家夫婦抽打盧文時發出的。
可即便這樣,盧文還在那裡對着字迹模仿。
也不知他的嘴巴怎麼了,陸景輕觸了他一下,看得出他很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真是太造孽了,陸景忍不住瞠目結舌。
夜幕降臨,周安景回來後,陸景面色沉重地對他說了此事。
周安景凝着眉在房裡來回踱步,思忖着對策。
過了好一會兒,周安景才道:“我的人還要過個十來天才到,為免打草驚蛇,還請陸景幫忙演戲,若要收網,我會提起告知。”
“成。”
按照計劃,隔日一早,兩人一頓大吵,聲音響得路過的村民都能聽見,然後他們就看到周相公怒氣沖沖出了門,一打聽才知道陸娘子因村頭寡婦大鬧了一場,周相公隻得轉道去鎮上買布。
很快,這一消息傳遍了五關村。
為了表達被傷透了心,陸景明面上沒再出過門,實際上捏了隐身訣,在村裡到此溜達。
而周安景,明面上去賣布,實際上再也沒有回來。
山中露水重,第五日清晨,一向睡到自然醒的陸景被生生凍醒,她來到院中,伸了個大懶腰。
哎,也不知道周安景什麼時候能收網。
空氣中混合着草木的清香,聞起來非常舒适,陸景大口大口呼吸着。
忽然,她嗅到了一股不對勁。
像是要驗證她的感應似的,下一瞬,大門被破開。
孫家夫婦提着大刀進來,冷笑道:“終日打雁,居然被雁啄了眼,沒想到你們藏這麼深,真是小瞧你們了!”
陸景一聽,便知道計劃露餡了,心中腹诽周安景真不講義氣,行動居然不提前告知,然後捏了個訣,準備撤。
然後她震驚地發現,術法全沒了!
天要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