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是溶娘出事,不料是冷應雪。
聽見叫聲,陸景立即扭頭向後看去,多虧她是修士,眼力好,很快看清楚發生什麼事。
冷應雪自山梯處滾落,梯頂處,溶娘做了個推人的姿勢,神色慌張。
那處山梯較長,冷應雪還在滾落,她帶來的丫鬟一邊尖叫着,一邊下山梯追冷應雪。
山梯就在許嚴祭拜的地方不遠,他自然也聽到了聲音,快步走出,恰巧看到溶娘不可置信盯着自己的雙手,頓時神色一凜。
溶娘驚慌失措,顫抖着聲音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溶娘的丫鬟知夏也在拼命附和:“不是小姐,小姐根本沒碰到她。”
不遠處,冷應雪的丫鬟的叫喚聲響破天際:“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家小姐!”
許嚴聞言,一掀袍腳,也跟着下了山梯。
溶娘徹底慌亂起來,許嚴雖然未置一次,但他的眼神透漏着責備。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真的不是她!
陸景看清情況,急急來到她身旁,溶娘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緊緊抓着她的手,重複念叨:“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知夏快速解釋:“小姐從祈福殿出來,冷應雪在前面等小姐,說有話說,小姐本來不理,冷應雪走到小姐耳邊說了句話,小姐就随她走到這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姐突然激動起來,伸手要推她,可奴婢分明瞧見,小姐的手還未碰到冷應雪,冷應雪就滾了下去。”
說完,她恨恨地看向冷應雪。
陸景想起書局之事,冷應雪也是同樣的伎倆。
在台階轉角處,冷應雪終于停了下來,裹了渾身的泥,癱倒在地上,丫鬟尖叫着要扶她,被冷應雪拒絕了。
冷應雪艱難地撐起上半身,面向溶娘,眼中強忍着淚水,傷心欲絕地看向溶娘,仿佛在發問:為什麼這麼對我。
山階上散落着不少小石子,滾落過程中不免磕碰到,那沾染了污泥的臉龐冒出血珠,聚成血水滾落下來,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說有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陸景心裡一咯噔,這麼一副樣貌,不是溶娘的錯也是溶娘的錯了。
路人心中仿佛也有了定奪,看着溶娘的眼眸冒着冷光。
冷應雪丫鬟見自家小姐慘樣,率先發難:“奚小姐,我家小姐想同您說幾句話,您不理也就算了,為何要推她下來?”
知夏不甘示弱:“胡說,我家小姐根本沒碰到她,你家小姐向來愛使見不得台面的手段,以前就愛在背後說我家小姐的壞話,離間她和小姐妹的感情,偷東西,使苦肉計,這次鐵定也是演的。”
冷應雪的丫鬟氣急:“你們家傷人不算,還倒打一耙!”
知夏:“難道不是嗎?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你家小姐使的手段!”
丫鬟吵吵嚷嚷,冷應雪傷心欲絕的眼眸轉向許嚴。
此時許嚴已經來到冷應雪身旁,眼見兩丫鬟越吵越過分,恨不得上前撕了對方,他吼了一聲:“夠了!”
然後,他俯身,打算抱起冷應雪。
“嚴哥哥!”山谷裡響起冒着哭腔的叫聲。
許嚴擡起頭來。
溶娘被陸景拉住,臉皺成一團,眼眶通紅,一點都不好看,與此前一哭就冒着嬌俏相差甚遠。
衆目睽睽之下,因溶娘,冷應雪受傷不輕,總得安頓好她,給她一個交代。
許嚴俯身。
“嚴哥哥!”溶娘又向前一步,再次叫喚,聲響比前一聲更大。
嚴哥哥知不知道,若他抱起冷應雪,那今日的錯處就全落在她身上了。
嚴哥哥,你問一問,查一查啊!
聽見溶娘的叫喚,許嚴彎着的手一頓,眼眸低垂。
目光恰巧與冷應雪碰上,冷應雪泛着淚水的眼眸變得似笑非笑,啟唇小聲說道:“看來嚴哥哥甘願一輩子屈居溶娘之下,受人擺布了。”
兩人靠得極近,旁人壓根看不出冷應雪說話了。
許嚴目光一凝,雙臂毫不猶豫地抱起冷應雪,向山下走去。
路人心中有了計較,将這一切錯處歸為溶娘,若被冤枉了,與她同行的男子為何不替她說話呢!
好幾個路人對溶娘發出不屑的冷哼,溶娘渾然未覺,蹲下身軀,腦袋覆在膝上,放聲痛哭。
哭聲久久回蕩在山谷之中,連下了蒙蒙細雨都不知。
哭到最後,陸景沒了法子,一個手刀劈暈了她,送她回來家,當晚溶娘就發起了高熱。
大夫如是說:“思緒起伏大,再加上淋了雨,因此發了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