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帶着一身水汽出來的時候,林靜東聽到動靜将一張照片倒扣,靠在書桌上雙手環胸,明目張膽的打量周放,覺得對方整個人都暖呼呼的,散發着一種隻要死纏爛打就能追到手的錯覺。
周放好似沒察覺他的小動作,耐心幫他把衛衣袖口往上挽了一截兒。
兩人指尖和手腕肌膚相交時,林靜東仰頭,陽光落在臉上,睫毛在眼睛下打出一片陰影。
四目相對,林靜東指尖淺淺握住周放要收回去的手。
于是周放略帶薄繭的指腹從林靜東手心緩緩滑過,帶起一片花火。
最終十指相扣。
在溫暖的午後,在周放熟悉的家裡,兩人接了一個暖呼呼的吻。
唇舌糾纏厮磨,周放輕輕彎腰,一手扣在林靜東腦後,一手将他整個人環在胸口,兩人緊密相貼,近的能聽見彼此急促的心跳。
舌尖又輕又暖的勾纏在一起,林靜東撐在桌上的手緩緩收緊。脖頸後仰,身體繃出迷人的弧度,唇齒間洩出點點慵懶的聲調。
吻于是急促起來,掃過每一寸空隙,激烈的邀請,摩擦,糾纏,直到嘴唇磕碰到牙齒,又被輕柔的舔舐安撫。
真糟糕啊,林靜東感受着再次受傷的唇角,不無驚訝的想。
有人在他唇邊點火,卻讓他心底不受控制的悸動,陣陣酥麻往四肢蔓延。
兩人額頭相抵,緩緩平複呼吸,周放手在林靜東後背輕輕安撫,林靜東指尖揉搓着周放襯衫下擺,心有餘悸的說:
“幸好你是換了衣服出來的。”
周放指尖揉了揉他終于舒展開的眉眼,用手背試額頭溫度,不太放心的重新翻開醫藥箱去沖感冒顆粒。
林靜東不喜歡這種甜滋滋又苦絲絲的别扭味道,于是對着還冒熱氣的杯子,和周放商量:
“我叫了外賣,等吃過飯再喝。”
周放并不勉強,把自己的那杯仰頭三兩口灌下去,轉身去廚房熬姜湯。
林靜東安靜的靠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聽見敲門聲,踩着拖鞋離開,很快又來告訴周放:
“外賣到了。”
等周放把姜茶端到餐桌,準确從滿滿一桌的飯菜裡,發現屬于林靜東的那杯感冒沖劑已經見底。
飯吃到一半,終于過了那股餓勁兒,林靜東擡眼看周放,吃相斯文,坐姿一闆一眼的端正,一看就是從小被家長認真教過的,刻進骨子裡的模樣,忽然好奇的說:
“你怎麼不說我?”
“說你什麼?”
林靜東用眼神掃過滿桌子有葷有素,有粵菜有川菜,有清湯有骨湯,至少三十多道菜:
“說我浪費。”
“那對你來說是浪費嗎?”
“不是。”
“那我為什麼要說你?”
林靜東看着周放幹淨的眼神,歡喜從心頭緩緩升起。在桌下用腳蹭了蹭周放的腳。
被周放把兩隻腳夾起來不能亂動,然後聽周放不緊不慢的催促:
“快吃,等會兒時間來不及了。”
林靜東吃的并不多,但他習慣了餐桌上擺許多供他選擇。他太任性了,從小時候就顯露出霸道本質,有時候一頓飯想吃到很多不同的口味,吃不到就會鬧人。
長輩覺得這沒什麼,孩子想吃點喜歡的,他們家又剛好有這個條件,為此花錢聘請了兩個廚師團隊,每周換班給他做飯。
有些他根本沒碰的菜,在傭人間非常受歡迎。
他們家,花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長輩眼裡,林靜東乖巧可愛,聽話懂事,沒有沾染上喝酒賭博玩女人的壞習慣,也沒有偷偷去國外□□的壞毛病,他甚至成績優異,生活規律又健康,是同輩家長羨慕的好寶寶。
可是林靜東自己知道,并不是誰都能接受他的這些小習慣。小時候去萬宗成家裡做客,萬宗成父母表面很客氣,為迎接他準備了滿滿一大桌子菜。
私底下以為他聽不懂,嘀咕他鋪張浪費,是個敗家子。還說要是萬家孩子人人都像他一樣,萬家遲早敗光,甚至吓唬萬宗成千萬不能和他學,要不然把萬宗成丢給爺爺奶奶帶。
萬宗成由此得到靈感,天天在家帶領堂兄弟姐妹們造父母的反,十幾個孩子,一天到晚嚷嚷着穿衣要最流行的韓風,發型要最時髦的非主流,說話要最憂傷的火星文。
兩周下來,萬家的鬼火少年少女們徹底在整個圈子裡出名,萬家父母實在丢不起那個人,連夜把帶頭鬧事的萬宗成丢給在山上養老的爺爺奶奶。
自此,萬宗成實現了徹底的人生自由。
“周放,你真可愛。”
黑色的路虎車裡,林靜東把周放的衣裳穿出了寬松慵懶風,坐在駕駛位上仰頭,看周放穿了一身特顯年輕的淺藍色衛衣米色闊腿褲,還老老實實背着個雙肩包。
周放好似聽懂他的潛台詞,彎腰,和他接了個短暫的吻,伸手在他唇角被咬破的地方輕輕摩挲,提醒說:
“别忘了擦藥膏。”
林靜東手被周放包紮的嚴嚴實實,握着方向盤并不感覺很疼,還是再三保證說:
“我就在這兒等代駕,還有兩分鐘就到,傷好前我都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