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饒恕”?
不,好像也沒有那麼誇張。他還是挺喜歡看恐怖片的,這是許駿行不為人知的小愛好。
每次看起恐怖片都格外專注,覺得那兩個小時特别豐富,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這種感覺很上瘾,隻是這兩年工作特别忙,很難抽出時間去看一部完整的電影。
“您的熱水,當心燙。”空姐很快端來了許駿行要的熱水,鞠躬後離開。
乘客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機艙裡逐漸安靜。
許駿行并沒有喝水而是把它捧在手上,帶着水汽的溫度讓他的心緩緩落回了原處。
繼續。
他點開了播放鍵——
岑麗從夢中醒來額角都是冷汗,她用蒼白沒有血色的手指撥開額前碎發。
依舊是工作日的早晨,她要上班。
她像往常一樣,拿起化妝包裡的唇膏和腮紅抹在臉上,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色。
走進地鐵,玻璃門鳴叫着緩緩合上,帶着一車沙丁魚罐頭一樣的人群向目的地開去,岑麗是其中一個,面色沉沉黑眼珠裡什麼也沒有。
地鐵很快到站,岑麗走進公司大門,來來往往的都是穿着西裝的白領,他們面色嚴峻目不斜視,走在各自的軌道裡。
許駿行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想要驗證他的猜想。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裡的人從來不和岑麗打招呼。
鏡頭微微晃動着,那是岑麗走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上,一個小胡子男人迎面走來——
果然隻是擦肩而過。
許駿行若有所思。
然而等岑麗走過拐角,她倏地頓住了。
敞開一條縫的辦公室大門裡,人事經理正在和一個年輕的女孩談話,看得出女孩不是這裡的職員。她穿着幹練的襯衫和西裝長褲,外面套着淡色風衣,她的馬尾紮在腦後,随着她說話的幅度一動一動,異常柔順。
經理很滿意地笑了,站起來伸出一隻手。年輕的女孩也順勢站了起來與他相握,接過那份合同。
她和經理相談甚歡,日後就要入職這家公司。
兩個人于是向門外走去。
畫面劇烈的抖動起來,正如主人公内心的震撼,她倉皇的向外跑去。
不能讓兩人發現她的存在。
她跑得很快,可夢中的場景已經追上了她。
黑長直的“岑麗”已經在現實中出現了。
從那天起,主人公又開始了她對女孩的窺視。
盡管他們不是同一個部門的,但是常會在食堂,樓下的咖啡店遇見。岑麗隻是遠遠地躲在角落,默默看着女孩。
女孩一個人坐在角落吃飯,或是點上一杯濃縮咖啡,在櫃台面前用手機和某人發消息。
女孩每天都要點上一杯咖啡,下午要準時吃一個小蛋糕,附近的店員已經認識了她。
但偶爾有例外。
領導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拍在女孩的桌面上,他高聲罵了幾句,要求女孩下班之前把新的成果交到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全是敲擊鍵盤的聲音,領導走後女孩低頭看了那疊散亂的白紙有很久,又低着頭去了衛生間。
回來時,女孩的眼角微微發紅,卻發現她的桌上多了一份她愛吃的巧克力蛋糕,還有一張畫着笑臉的便簽。
女孩環顧四周,沒有發現那位好心人的蹤迹。
一個月很快過去。女孩很有能力,很快适應了這份的作。她本來就生的漂亮,同事都愛和她交際。
然而,她依舊沒有發現那個經常會在背後默默關心他的身影。
岑麗離她更遠了,仿佛遠遠看着就很滿足。
許駿行看了一眼進度條,電影已經過去了2/3,揭示了兩個岑麗同時存在的詭異感正在慢慢消退。
他本以為主角在現實中也看到黑長直女孩以後,劇情緩緩走向傳統恐怖片的套路。
比如主角半夜出現在女孩的家裡面,女孩從鏡子裡看,背後站着一個長頭發女人什麼的。
沒想到後面的發展堪稱溫馨,主角真的就隻是在背後默默看着。
就算是鬼,這樣的鬼在恐怖片裡也算是非常丢人的那一類吧?
就算要糾纏,應該也隻會傻白甜地端着巧克力蛋糕,在女孩的身邊哼着甜蜜的歌謠。
對,甜蜜的歌謠……
許駿行突然意識到,這部片子帶給他的想象是有聲音的。仿佛能聽到主人公低柔的聲音在輕輕哼唱。
這個聲音應該是一個有點中性化的,像小男孩一樣的,有些調皮,有些不合群。
陌生的旋律在腦海中回蕩。
許駿行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他新歌的靈感,立刻調出了備忘錄。
要把難得的靈感記錄下來。
手中的水杯已經沒有了溫度,但許駿行現在不感覺冷了,相反他有些興奮。
那兩個音節一直在腦海反複回蕩,越來越重,許駿行再次點開了播放鍵——
穿着皮鞋和白襪的雙腿在樓梯上蹦跳。因為主人實在太喜歡亂跑所以弄髒了。
是高中時期的主角。隻有她這麼愛玩。
是在夢中的回憶。
她急急忙忙打開了家門,卻空無一人。這讓她松了一口氣,乖乖回到房間裡等待。
可能爸媽又加班了吧。他們總是這樣。
……
咔哒。
門響了,她有氣無力地走到客廳迎接,卻發現父母久違地一起回來了,面色凝重得吓人。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她緊張得吞了口水,幾乎以為自己的秘密敗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