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聽了,隻一個清冷的眼神掃向安瀾。安瀾立刻心領神會,趕忙快步上前。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開阿幼手腕上的繩索。阿幼則垂首看着安瀾的動作,眼神中帶着一絲期待。
繩索剛一解開,阿幼便急忙擡起手腕。隻見那手腕處被勒得一片紅腫,她輕輕揉着,眉頭微蹙,似是疼痛難忍。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朝着沈昭盈盈一拜,柔聲道:“多謝大人。”
沈昭卻不耐地一擺手,冷冷地截斷她的話頭,道:“先莫要急着謝恩。你且快些說出你的法子來,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本官必定不會輕易饒恕于你。”
說罷,他雙手抱于胸前,眼神中透着一絲審視,靜靜地等着阿幼的回答。
阿幼微微欠身,目光堅定地望着沈昭,緩緩說道:“沈大人,與其沒日沒夜地守株待兔,隻盼着那兇手自行露出破綻,倒不如主動出擊,設下一局,借着天時地利,便是把人擺在兇手面前,我就不信那兇手能安奈得住不動手?至于這個誘餌,阿幼願以身入局,助大人探得真相……”
語畢,沈昭一時陷入了沉默。他微微眯起雙眸,目光中帶着幾分探究,靜靜地打量着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女。
這小小女子,到底是從何處得來的這般大的膽量?一次又一次,她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置身于危險境地,為達目的,連她自己的生死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可沈昭卻猜不透,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她冒險入侯府,如今又甘願以身入局,應當都是為了她那件非做不可的事……
阿幼微微擡眸,目光中帶着幾分急切與期待,輕聲問道:“大人,意下如何?”她的嗓音因尚未完全恢複,聽起來仍有些喑啞。
沈昭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被阿幼這一問,頓時回過神來,他緩緩地點了點頭,“便依你所言。”
阿幼聽聞沈昭應允,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方才聽着二人在那兒細細謀劃,崔喜容的一雙杏眸裡滿是情緒。她先是被那驚險的計劃驚得花容失色,白皙的面龐微微泛白,小手不自覺地揪緊了衣角。
可那好奇又如同貓爪在心底撓動,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此時,她終是按捺不住,櫻唇輕啟,輕聲問道:“那……我能幫上些什麼忙呀?”
難得這次沈昭沒有像往常那般說出些讓人喪氣的話。他站得筆直,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平靜地看着崔喜容,緩聲道:“待擒獲那真兇之後,還得勞煩崔小姐當堂指認。”
崔喜容一聽自己能在這事兒上出份力,心中歡喜不已。原本揪着衣角的手立馬松開,眼睛裡像是盛了星星般明亮。
她輕輕拍了拍胸口,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臉正色道:“這是自然之事。若是能早日将那真兇捉拿歸案,也算是給那些慘遭毒手、含冤而死的姑娘們一個公道了。可憐那些姑娘,定是死不瞑目,隻盼着能早日昭雪……”
話音才落,卻見沈昭微微擡眸,神色平靜地又道:“如此的話,還請崔小姐今日先回崔府去吧……”
一聽這話,崔喜容腦袋立馬如撥浪鼓般搖個不停,如今看來,替嫁一事是瞞不住了,若是就這麼回了家,她該如何面對崔廉?
崔廉向來最是看重家族的規矩和名聲,得知她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不知會用怎樣嚴酷的家法來處罰她。
況且,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還未曾見到,那個人真正的心意她也還未問得,她怎麼能就這樣輕易地回去呢?
思量再三,崔喜容轉身拉着阿幼的手,她的眼睛裡泛起一絲水霧,如同一隻可憐兮兮的小鹿,撒嬌地懇求道:“阿幼,求你幫幫我呀……”
阿幼看着崔喜容這般模樣,心中自是知曉她的想法,隻是眼下這局勢,自己實在幫不上忙。
“崔小姐,我如今的處境你也是知曉的,此刻我已自身難保,與其求我,倒不如去求求沈大人呢。”
說完,阿幼自覺地退去一旁,将中間的空間留給崔喜容和沈昭,好給兩人說話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