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阿幼剛剛轉醒,身子還有些乏,她朱唇輕啟,聲音輕柔得仿若一片羽毛飄落。
阿幼靜靜地看着沈昭,可等了片刻,沈昭卻依舊一動不動,并未醒轉過來。
見此情形,阿幼也不再喚他,她的身子輕輕一挪,幹脆側過身,側身後,她便與沈昭的距離更近了些,沈昭熟睡中的面容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
他的臉龐輪廓分明,如山峰臨立,鼻梁高挺,唇角輕抿,略顯剛毅,雙眼緊閉着,睫毛濃密而修長,時不時地抖動着,似是睡的并不安穩。
阿幼瞧着他連睡覺都皺着眉頭,心中忽覺有趣極了,不曉得他怎麼連睡覺都皺着眉頭。
于是就這般靜靜地看着,越看越覺得好玩,終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一抹輕笑從她的嘴角逸出。這笑聲輕盈明媚,在這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恰巧這笑聲傳入沈昭耳中,驚動了他。
他的眼皮微微顫動,随後,緩緩睜開雙眼,雙眸仿佛蒙上一層水霧,帶着初醒時的朦胧。那視線漸漸聚焦,正對上阿幼晶亮的眸子。
沈昭回神後急忙坐直身子,身子微微前移,靠近阿幼些許,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擡起,輕輕搭在了阿幼的額頭上。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貼在阿幼的額頭時,動作輕柔而又謹慎。又一邊關切地問道:“可還有哪裡不适?”
待感覺阿幼已經不發熱了,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昨夜的種種發生的太過突然,她昨晚可不單是昏迷了事,到了夜間,更是發起熱來,沈昭實在擔心,不敢入睡,便守在榻邊照顧她許久,不知不覺竟在榻邊睡了過去……
此刻,阿幼見他雙眼布滿血絲,面露疲憊,昨夜着實辛苦他了。
阿幼料想昨晚恐怕把侯府的人吓的不輕,她不禁面上浮起一絲自責的神色,柳眉微微蹙起,她輕輕伸出手,扒住沈昭的袖口和腕處。
那十根手指纖細而柔軟,如同羊脂玉般白皙。
她的嘴唇微微嘟起,幽怨道:“已無礙了,嗐!都怪我這幅身子不争氣,倒叫夫君擔心了。”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嬌嗔,眼睛裡滿是愧疚地看着沈昭。
沈昭的身體微微一僵,随後不着痕迹地掙開,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在床邊投下一片陰影。
冷峻的面容透着疏離,他轉身走到床邊,伸手幫阿幼将被子仔細地蓋好,掖好被角,又道:“你身子虛弱,這兩日便好好在卧房中養病,爹娘那邊,我已着人傳了信,你今日不必去拜見……”
阿幼心中一驚,她不惜替嫁進府便是為了接近沈侯爺,調查玉佩一事。這若是不讓她去拜見公婆,她還如何能接近沈霖呢?
聽聞此話,那雙桃花似的眼睛裡瞬間閃過一絲急切。
她當即毫不猶豫地伸手扯住沈昭的衣袖,情急之下未掌握好力度,這猛然地一扯,引得沈昭變了臉色。
阿幼仰起頭看着沈昭,道:“夫君,容兒真的無礙了,況且拜見公婆實乃禮數,怎能省卻?”
沈昭低下頭,看着自己被她扯住的衣袖,眉頭微微皺起,冷冷道:“你若執意去,我不阻攔,隻是你的病要緊,莫要勉強……”
見他不在反對,阿幼放下心來,眼睛裡頓時露出欣喜的神色,可她的手卻還未收回去。
沈昭低頭示意她松手,眼神中似乎帶着些許嫌棄,阿幼見了也不惱,左右她的目的是達到了,于是便高興地松了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此時,外面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已到了上朝的時辰。
沈昭深深地看了阿幼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簡單叮囑了幾句後,便轉身大步離開。
開門時,一陣風吹進來,他的衣袂随風飄動,輕輕掩門後,很快腳步聲便消失在門外……
紋蓮端着銅盆緩緩推開房門,随着屋門再次開啟,清晨的陽光從她身後照進來,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她一擡眼,便瞧見阿幼那鋒利得如同刀劍般的眼神,紋蓮微微一怔,瞬間又忍不住緊張起來。連帶着手指也不自覺地收緊,用力抓着銅盆的邊緣,挪着僵硬的身體進了屋内。
将銅盆輕輕放在架子上後,紋蓮緩步朝着阿幼靠近,她走的極慢,每一步都似是踩在棉花上。
她的眼睛不時地偷偷打量着阿幼,眼神裡透着些許擔憂,但更多的卻是緊張。待走到阿幼跟前,她顫抖着聲音,試探着開口問道:“你昨晚到底怎麼了?”
阿幼沉默許久,并未回答紋蓮的話,她靜靜地坐在床上,看向紋蓮時,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絲清冷。
突然,那繡着龍鳳金紋的被子被掀開,被子滑落的瞬間,露出了她那身暖白色的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