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高門貴府,一個是朝廷重臣,無論哪家發起怒來都不是她一個小丫鬟能承受得起的。
阿幼嘴角微微上揚,好似胸有成竹。
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衣袖,不緊不慢地說道:“若真到了那時,你大可以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身上。你隻需說我用你家小姐的性命逼迫你,如此這般,你便可置身事外了。”
紋蓮聽聞阿幼這一番話,氣得渾身發抖,可她心中也明白,眼前之人看上去絕非良善之輩,方才她便差點将自己掐死,她所言雖聽着荒誕,可又未必不是真的。
紋蓮咬着下唇,嘴唇被咬得幾乎要滲出血來。她的雙手緊緊地攥着衣角,指節泛白,好似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這畢竟關乎自己和自家小姐的性命,她又如何敢輕易去賭呢?
想到此處,紋蓮眼中的憤怒漸漸被無奈和恐懼所取代,她緩緩地低下頭,表示自己的服從。
……
月上柳梢頭,清冷的月光灑落在門前,賓客們酒足飯飽,漸漸散去。沈昭這才帶着一身的酒氣,腳步略顯沉重地朝着洞房的方向走去。
隔着那一方紅豔的錦繡綢緞,阿幼靜靜地坐在床榻之上,清晰地聽見沈昭那沉穩有力的步伐聲。那聲音猶如重鼓,一下一下地敲擊着阿幼的心。
這般酒氣,阿幼心想,沈昭應當飲下了不少酒,可這步伐卻不見淩亂,似乎并未有多少醉意。
沈昭似一陣風邁着大步踏入房門,他剛一進屋,便穩穩地停了下來。
随後,一陣零散的腳步聲響起,阿幼能想象到是候在一旁的下人趕忙走上前去,想要伺候他寬衣。
隻聽沈昭的聲音低沉地響起:“不必了,都下去吧。”他的聲音裡透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侯府的下人們聽到這話,紛紛恭敬地彎腰行禮,然後有序地退了出去。
待侯府下人都退卻後,沈昭的目光緩緩地從衆人身上移開,落在了阿幼身邊站着的紋蓮身上。
隻見紋蓮低垂着頭,不敢直視沈昭,神色慌張到了極點。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雙手緊張地交握在身前,指節清晰可見地泛白。
沈昭見狀,眉心一緊,心中泛起一絲疑惑,他不自覺地上前一步,似要開口詢問。
關鍵時刻,阿幼察覺出沈昭的意圖,她搶先一步,朱唇輕啟,輕聲說道:“紋蓮,你也退下吧。”
紋蓮像是得到大赦一般,急忙恭敬地彎腰行禮,口中忙不疊地應道:“是……”
語畢,她急忙弓身,瑟縮着退了出去……
阿幼端坐在榻邊,纖細的腰肢被喜服勾勒出曼妙的線條,她雙手交疊于膝上,一動不動,十分乖巧。
沈昭視線下移,便見她那袖口上繡着的金線花紋在紅燭的映照下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阿幼靜靜地坐在那裡,紅布下的餘光能看到沈昭緩緩靠近的衣尾,她心中不免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沈昭的腳步沉穩而緩慢,他走到阿幼身前站定。
紅蓋頭一角被修長的手指捏住,而後被小心翼翼地開始掀開。
那方紅色錦布便如同一片輕柔的紅雲,緩緩地從阿幼的頭上滑落。
随着紅蓋頭的落下,阿幼的面容一點一點呈現,她的肌膚白皙光滑光滑,在燭光的映照下,雙頰暈染了一絲绯紅。
眉如遠黛,彎彎的眉毛下是一雙柔媚如狐的眼,細看那雙晶亮的眸子,卻又像是藏着一泓清泉。她的鼻梁小巧卻挺拔,帶着些許鋒利之意,那微微張開的唇角嬌豔飽滿,散發着誘人的光澤。
阿幼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朱唇輕啟,聲音輕柔婉轉,開口喚道:“夫君……”
沈昭聽到這一聲呼喚,身體猛地一僵,連帶着動作也停下了。
他的眼中浮現出驚訝之色,眉毛高高挑起,她這聲音聽着十分熟悉,可一時間沈昭卻想不起來在哪處聽到過……
片刻之後,他才回過神來。他微微颔首,眼睛裡透着一種淡淡的疏離,輕聲說道:“喜容小姐,有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