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二姑娘向一群人投去一個驕傲的眼神,沖秦瑤道:“承安君的位置在那邊。”
“是嗎?”秦瑤笑了笑,亮出陳衡給的那張請帖,“掌櫃的,不知榮小姐沒有請帖,能不能進入這個院子?”
掌櫃的也不敢得罪榮家這位貴女,隻得小心翼翼問道:“小姐可有陳公子的請帖?”
榮二有些慌亂,不過她很快恢複了鎮定,道:“陳公子與我榮家有婚約,就算沒有請帖,我就不能進?”
見此事僵持不下,掌櫃一時為難,道:“還請允許小的進去問一問陳公子。”
榮二雖有些沒底氣,可一想到陳衡送入榮府的那套首飾,不由又信心十足。
縱使陳衡今日相邀的确是秦瑤,那又如何?
他敢私會其他娘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免不了要改口。
“你速速去問!”她道。
掌櫃腳底像抹了油,一溜煙竄了進去。
榮二忍不住多瞥了幾眼那張請帖,小聲道:“承安君若是真為陳公子好,就把你這張請帖收起來,不要聲張。”
“為何?”秦瑤問。
“你想讓陳公子身敗名裂?”她努努嘴,示意秦瑤看自己身後那一群探出院門的人頭,“陳公子已送了我定情之物,全城皆知陳家和榮家要結為秦晉之好,若你此時赴他的約,豈不是讓人說他搖擺不定牆頭草?”
秦瑤笑道:“榮二姑娘倒是替陳公子想的周到。”
“聽我一句勸,這京中世家大族之間,不是你這個來自鄉野之人,能看得懂的。”榮二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悲憫,“我知道陳公子或許不喜歡我,可他最終還是要在你我之間,選榮家。”
“誰說我要選榮家?”那院子盡頭曲折的小路上,一抹月白身影向兩人走來。
陳衡已是微醺,走路有些許搖晃:“不知在下是哪點讓榮二姑娘誤會了?”
今日他本是包下了整個酒樓,卻聽其他院子有客人,正想叫來掌櫃興師問罪,不料掌櫃親自請示。
他才知道,原來今日還有榮家這位二小姐,請了賓客前來,還打着他的旗号。
陳衡也是不明所以,跟着掌櫃出來想一探究竟,沒想到卻聽到榮二姑娘在此大放厥詞。
榮二見他出來,眼中帶了驚喜,臉頰一紅,低頭喚了聲:“陳公子。”
陳衡微微點頭,問道:“今日在下在此宴請承安君,不知榮二姑娘為何來此?”
榮二聽他如此大方承認,擡眼瞥了眼秦瑤,道:“陳公子慎言,承安君是我請來的。”
“在下還沒問,榮二姑娘為何打着在下名号,宴請你的好友?”他往那邊人群看了一眼,皺眉道,“不信你問掌櫃,這請帖我隻發給了承安君一人,這酒樓也是我出錢包下的。”
榮二有那麼一瞬間的尴尬。
陳衡竟真的私會承安君,不顧陳府和榮府的臉面!
她心中最初那點疑慮、害怕,漸漸如同一個黑洞般放大。
“陳公子,你既然已決定要和我們榮府結親,這宴席你便隻能請我!不能請其他女子!”榮二把心底的恐懼甩開,堅定道,“不然你是等着全京城的人看我們榮府笑話?”
她祖父就連陛下都要給幾分薄面,更何況還是他的老師,還剛為他說了情,他怎麼敢得罪榮家!
豈料陳衡一頭水霧,道:“榮二姑娘何事聽說我要與榮府結親?”
不遠處議論聲漸息。
衆人瞪大了雙眼,皆震驚道:陳公子竟不打算娶榮二姑娘?!
榮二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方才害羞臉紅已轉為氣急:“你說什麼?你、你莫要胡說!你明明已答應了我祖父……”
“姑娘可回府問問閣老,問問你幺弟,我到底答沒答應。”陳衡面上一片沉靜。
榮二看着他,覺得他看上去不像說謊。
“可你還送了我那些東西!”榮二忽然想起那套貴重首飾,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前幾日你往榮府送的那套頭面,難道隻是謝禮?哪有送這種東西當作謝禮的!”
陳衡點頭平靜道:“姑娘料的不錯,正是謝禮,學生謝閣老出手相救,送給師母以表心意。”
榮二滿臉通紅,額上汗珠滲出,她不敢置信道:“陳、陳公子休要說笑,拿一副如此貴重的頭面作謝禮,天下聞所未聞!”
就連秦瑤都不免為他捏了一把汗,這人扯起謊來竟然臉不紅心不跳。
她這幾日還惴惴不安,想着如何補救,甚至隻等陳衡一聲令下,自己就要跑去榮府厚着臉皮把這套首飾要回來……
雖說送給他師母有些牽強,好像也隻能如此了。
“公子若不想在衆人前承認是送我的,我亦能明白……若真如此,往後我便不再提了!”榮二已是亂了陣腳,想方設法為自己找回臉面。
幾個平日與她交好的姐妹,此時更忍不住從清泉院走了出來,站在她身後給她撐腰。
“陳公子,今日你得把話說明白了。”幾個姑娘憤憤不平道,“你又是送首飾,又是邀約,若不為我們榮兒,而是為了其他女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陳衡仿佛受了天大冤屈般,當場叫屈,指天發誓:“榮二姑娘真的誤會了!在下的确往榮府送了套貴重禮物,隻是那當真是送給在下師母的!難不成已被姑娘搶占去了?那可要快快還回去,不然在下定要親自登門向閣老告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