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嘉禾郡主說了什麼,秦瑤一個字都沒聽見,她隻瞧見郡主越來越興奮,手舞足蹈,離去時甚至沖自己笑了笑。
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皇家賜婚,她該退讓。
可鄉君,也絕不做妾!
想清楚了這一點,秦瑤從茫然中逐漸清醒過來,她默默出了房門,回自己屋子收拾起來。
甚至陳衡在她身後叫她,都未曾聽見。
她入京也沒帶什麼東西,隻帶了些随身衣物,而這些衣物以後也用不上了。
于是秦瑤隻收拾了些銀錢首飾,很快便出來了。
嘉禾郡主走了以後,大門緊閉。
陳衡站在門後,直盯着從屋裡走出的身影,當目光落在她手中拎着的包袱上時,神色變了變。
“你要走?”他道。
“恭喜陳公子,喜得貴妻。”秦瑤咧着嘴笑,嘴角已快到耳根了。
“你在賭氣。”他面色凝重,“這話說的早了些,聖旨沒下,阿瑤不要胡亂猜測!”
秦瑤深吸了一口氣,道:“怎麼,還要非等聖旨下了,我才死心?”
“即便如此,你也不用一走了之!”陳衡上前,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我予郡主,宛如陌生人般,若要我選共度一生之人,除了你,也别無他人。”
“呵!”秦瑤冷笑,眼角似乎有一滴淚滑過,“公子此話何意?是想在你與郡主琴瑟和鳴之時,還要我為你守身如玉?”
“你——”陳衡咬緊下唇,“你怎麼能如此想?”
他想讓她留在身邊,即使聖旨不可違,也留在身邊……
可終究,這話他說不出來。
秦瑤直盯着他的眼睛,道:“那陳公子倒是說說,你怎麼想?你要抗旨?還是要娶了郡主,再讓我做妾,坐擁齊人之福?”
“我陳衡何德何能,讓鄉君給我做妾?”陳衡目光炙熱,“我們還同現在這樣,不好嗎?”
秦瑤環顧四周。
這院子,比起承安君府,小了一倍不止。
若此生她被困在這裡,又同外室有何區别?
她緩緩搖了搖頭:“我勸公子,若娶了妻,便真心待她,郡主碧玉年華,風華正茂,對你亦是真心,還望公子不要辜負了女子的一片心意。”
手腕間已被掐的麻木。
秦瑤奮力甩開他,伸手觸碰門闩。
陳衡在她背後冷冷道:“你是要我抗旨?”
“陳大人也可選擇接旨。”她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
身後他的大手按在了門上:“那麼今日你就别想出了這個門!”
秦瑤回頭朝他看去,滿眼震驚。
隻見陳衡雙目通紅,怒氣正盛,死死盯着自己。
她卻不知,一向堅守内心規矩之人,還有如此沖動的一面。
看來自己從未真正了解他。
“你别忘了,我們是有婚書的!”他額頭青筋突起,“明日我就向陛下呈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我已經成婚!”
“那是欺君!”她苦笑道,“你娘說過,我們是無媒苟合,若陛下派人到江城找官媒一問,便可知你我之事作假!到時你如何應對?”
陳衡沒了回應。
他從不做無萬全準備之事,秦瑤戳中了他的死穴。
趁他愣神之際,她打開大門,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所幸還不是太晚,京城治安良好,此時街巷還有一些人家在外乘涼。
秦瑤将包袱背在肩上,拿袖子擦去眼角淚水。
她努力睜大眼睛,不讓淚水奪眶而出,卻看着每家每戶前亮着的燈籠,越來越模糊。
越靠近城中心,那些樊樓夜所越奢靡華貴。
她從未踏足過這些場所,待反應過來,人已在城中最豪華的客棧住下。
*
第二日一早,侯府派人來請秦瑤過去,卻得到她出走的消息。
左侯爺又親自到還在修繕的新府邸找了一番,還是未見她蹤影。
他折返至陳衡處,又被人告知陳衡回了陳家。
如此折騰三番四次,他才終于在陳家堵住了這位爺。
“你把阿瑤妹子弄哪兒去了?”陳家西廂待客廳裡,侯爺揪住他衣領問道。
陳衡神色恹恹,伸手拽開他道:“左侯爺用不着心急。”
“你知道她在哪兒?”侯爺松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陳兄弟自然不會放着阿瑤妹子不管,任她到處亂跑。”
陳衡搖頭:“在下不知,不過内城每晚都有禁衛巡邏,想必她不會有事的。”
“啪——”左侯爺一掌拍裂了上好的梨花木桌角。
“哎呀!我的桌子!造孽啊!”一道尖銳的喊聲從門外傳來。
陳母聽說左侯爺上門讨要秦瑤,快步沖到廳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