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因為于連清的出現,大家都在烏雲籠罩一樣的疲憊不堪裡開始了新的一年。
顧栩冬開門接了方悄拿給他的食物,隻是整個人依舊沉默不語,很努力才提起力氣看了她一眼後又再次關上了門。
方悄說,顧栩冬的狀态看上去不是很好。
也許是因為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于連清還會回來。
顧衛光入獄的時候,顧栩冬就知道他早晚會出獄,他們父子還會有再次糾纏不清的那天。所以即便這些年刀疤他們時不時會找上門鬧一番,顧栩冬也都能完全冷靜克制地處理。
但是面對于連清,他沒辦法保持理智清醒。
她為什麼還要回來?
她怎麼還敢回來?
……
無數個問題沖進他腦海裡,顧栩冬想到頭疼欲裂也想不到答案。
*
擔心顧栩冬有事,最後三個人都睡在了林安燃家裡。
兩人男生在次卧,林安燃和方悄睡一張床上。
淩晨十二點,昏暗的房間内同時亮起屏幕光。
羊羊羊:新年快樂。
悄悄是别離的笙箫:新年快樂。
一束火花:新年快樂。
無論今天發生了什麼,人們内心藏着什麼樣的悲傷,新的一年都還是如約而至了。
卡點的【新年快樂】,淩晨的第一句祝福。
人們許下這些簡單真實的願望,就像對某種儀式的虔誠信仰。
林安燃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她在等顧栩冬的出現。
她知道他還沒有睡。
隻是等着等着也知道他肯定不會在群裡跟着發消息祝福了。
最後林安燃沒忍住點開顧栩冬的黑色頭像,單獨給他發了一句:“新年快樂,顧栩冬。”
這條祝福,同樣的石沉大海。
林安燃緊緊攥着手機,看着窗外清亮的月光,又開始失眠了。
“方悄。”過了許久,安燃突然轉了個身來對着她說:“十二月結束了,春天也應該很快就要到了吧。”
“嗯。”方悄手放她肩上輕輕安慰。
林安燃真的很瘦,平時穿着冬衣看不出來,這樣手碰到她的肩骨上才能明顯感覺到她的單薄。
“睡吧。”方悄說,“都會好起來的。”
林安燃沒說話,隻有睫毛在黑暗裡輕輕扇動,然後安靜地把身子像貓一樣蜷縮起來慢慢湊到方悄身邊試圖取暖。
夜晚,再次變得無比漫長。
将近天亮,林安燃才迷迷糊糊睡着一會兒,隻不過始終睡得很淺,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又醒了。
旁邊的方悄昨晚也沒睡好,此刻閉着的眉眼蹙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疲憊。
林安燃緩緩翻了個身拿起手機,顧栩冬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不等了。
林安燃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放下手機光腳下床。
次卧門還沒開,昨晚猝不及防鬧了這麼一場,估計大家都挺累的。
林安燃直接開門,緊接着就沒有絲毫猶豫地敲響了顧栩冬家的門。
一切仿佛又都回到了故事最開始的模樣。
林安燃一下接着一下敲門,屋内始終沒有回應。
她就一直敲一直敲,锲而不舍。
終于,顧栩冬開門了。
男生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但并沒有褶皺的痕迹。
林安燃看着他心裡又是一緊,這樣子,恐怕他昨晚不僅沒睡,而且還是直接坐了一夜。
林安燃看着他幾次想要開口,但嗓子始終緊地發不出聲音。
說不上是心疼,失望,難過,又或者憤怒,此刻林安燃的心裡有一百種聲音在吵架,以至于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對顧栩冬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愫。
直到……顧栩冬垂眸看到她光着的腳已經凍得通紅,然後吸氣重重一聲喘/息将她拉進房間關上了門。
“蓋好。”顧栩冬從卧室抱了被子出來丢在沙發上的林安燃身上。
被子疊得四四方方,不是她之前留宿時蓋的那床。
桌子上的餃子和蛋糕,也原封不動地擺着,一點沒有碰過的迹象。
所以昨晚,他真的整夜沒睡。
“怎麼不回我消息。”林安燃眼神倔強地問。
顧栩冬也不騙她:“不想回。”
這回答還是那麼的“顧栩冬”,簡單直接到一點也不讓人覺得意外。
林安燃仰着臉,顧栩冬靠在卧室那邊的牆上微垂着頭避開她的眼睛不看她。
“你打算這樣把自己關到什麼時候。”
“跟你沒關系。”
顧栩冬錯了錯下颌,細碎劉海遮擋下的清冷目光終于擡起看向了她。
跟她沒關系。
林安燃愣了好久,然後自嘲地笑出聲。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呀。
“顧栩冬,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把所有人都推開的樣子特别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