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小冬。”女人試圖解釋,“當年我離開也是不得已,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顧栩冬繼續沉默。
女人又說:“當年你也知道,你爸爸的事情鬧得我們這個家沒有一天太平,我真的是受夠了過那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了,我……”
“滾。”顧栩冬終于說話了,壓着聲音,低到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恐怖陰沉。
“小冬,我知道媽媽對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女人近乎哀求,“對不起,我後悔了。”
顧栩冬的肩膀在顫抖,整個人也因為用力攥拳開始控制不住地戰栗。
林安燃在下面看着擔心他支撐不住,下意識邁上台階想要托住他。
但,顧栩冬明顯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厲害堅強一些。
“我不需要道歉。”顧栩冬冷笑說,“也不想再見到你。”
“小冬……”女人聽出了他話裡的決絕,最後決定暫時妥協說:“你心情不好,恨我怨我我都能理解,但是這段時間我會留在滿縣等你改變主意,希望你可以願意和我好好聊聊。”
“蛋糕和禮物你收下。”女人說,“這是我這個當媽的這些年欠你的。”
女人說完慢慢下樓,林安燃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扮相精緻,面容姣好,盡管人到中年神色已有抹不去的疲憊,但眉眼依舊深邃好看,跟顧栩冬的一樣。
血脈基因,真是可怕的存在啊。
無論顧栩冬有多不願意承認,但在其他人眼裡,還是能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母子關系。
他像她,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于連清今天穿得是件棕色貂皮大衣,跟她給人的氣質感覺一樣,優雅華貴。
林安燃看着她一步步下樓從她身邊經過,于連清也看着她。
但是跟林安燃比起來,于連清眼神平靜,明顯沒有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生有丁點好奇。
“等下,拿着你的東西一起走。”顧栩冬深吸一口氣把門口堆着那些禮盒直接扔下樓。結果毫無防備的林安燃被砸中了“啊”地一聲吃痛往回倒退兩步跌撞在牆上。
顧栩冬聽着聲音急忙回頭,林安燃正疼得捂着額頭皺眉看他,眼神沒有憤怒,全是心疼。
顧栩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是聽着于連清的高跟鞋聲等着她下了六樓後才扔的東西。
憤怒沖昏了頭腦,他沒察覺到也沒想到林安燃會在。
顧栩冬反應過來大步下樓跑到她跟前,擔心地問:“有沒有受傷?”
林安燃搖了搖頭,手卻一直不肯從額前拿開。
“我看看。”顧栩冬輕輕拿開她的手,林安燃額前被禮盒劃破一道指甲長的口子,傷口不深,但流了血。
“沒事。”林安燃擠了個笑說,“不疼。”
“我不知道你在。”顧栩冬解釋。
林安燃點頭,繼續寬慰他:“真的沒事。”
于連清在一旁仰頭看得認真,但是什麼都沒說最後沉默着轉身離開。
“于阿姨。”單元樓下的三個人還沒離開,盡管很不願意,但見于連清下來還是忍着讨厭跟她打了個招呼。
于連清也不介意他們的疏遠,甚至還能當這些年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跟他們自然地打聽道:“樓上那個女孩是誰?”
應該是碰到林安燃了。
三個人默契地搖了搖頭。
于連清一臉了然地笑笑,然後仰着頭驕傲地離開。
她知道這些小孩都讨厭自己,但她無所謂。
這些人不在她的人生劇本裡,影響不到她的情緒。
某種意義上來講,顧栩冬和于連清真是連着骨子裡的相像。
于連清走後,三個人也着急忙慌跑上了樓。
樓道裡散落的禮盒一片狼藉,顧栩冬的背影完全把林安燃圈在了樓梯角落裡。
“什麼情況啊?”張揚心裡懸着一口氣。
顧栩冬轉身,然後大家緊跟着就看到了林安燃額上的傷口。
方悄先一步走過去站到林安燃身邊。
安燃笑着安慰她:“沒事,意外,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我們見于阿姨走了,你怎麼樣啊?”
張揚噘着嘴,自己說着已經先替顧栩冬委屈起來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地上這一片狼藉,可見剛才他和于連清的【久别重逢】要比想象中更慘烈不堪一些。
“回家吧。”顧栩冬說得疲憊,人也看上去沒了一點氣力。
幾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隻有林安燃緊跟着和他同時站在了顧家門口。
“顧栩冬。”林安燃喊他。
顧栩冬背對她沉默地拿出鑰匙開門。
“顧栩冬,你不能這樣。”林安燃伸手攔門,“你想喊想罵都行,但你不能憋着,你得發洩出來。”
顧栩冬站在黑暗的屋子裡緩緩擡眸反問:“那你呢?”
你做得到嗎?
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