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一起來了？”宋栀取了個空杯子推到顧栩冬跟前問，“最近新調了個味道，要不要試試？”

之前店裡有新品，宋栀也總是喜歡先給顧栩冬來一杯。

“謝謝。”顧栩冬說着轉頭看向舞台那邊。

台下已經坐不少人了,女生正在台上調試設備做準備工作。

林安燃開始在這邊兼職以後，不少人都是為了聽她唱歌才來的一家。

聚光燈下的林安燃，确實要比平時更明豔鮮活。

顧栩冬靜靜看了許久，宋栀也一臉了然地晃着手裡的容器看着他看她。

宋栀說：“安燃很有魅力，我見她第一眼時就很喜歡她。”

顧栩冬沉默，腦海裡開始回憶浮現他第一次見她時那場漫天大雪。

那晚，在林安燃朝他走來之前，他便已經看到了擠在出站人群裡的她，驕傲、孤獨、像雪天裡迷了路的麋鹿，與這座小城格格不入。

顧栩冬轉回頭來接過宋栀的酒。

他不否認，林安燃确實有讓人一眼就注意到的能力。

“你呢？”宋栀問。

顧栩冬一怔。

宋栀笑着說：“你喜歡她嗎？”

……

不喜歡。

顧栩冬比誰都清楚知道這三個字才是他此刻應該脫口而出的答案。

但他猶豫了。

盡管那隻是很短暫的一秒，可就是這一秒，錯過之後便讓他接下來再說什麼都像是權衡過後的選擇，而不是内心的回答。

“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顧栩冬扯了個很淺的笑，“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的永遠是錢。”

這句是實話。

顧栩冬是個财迷，全世界都知道。

即便他不說，這些年他拼命打的工幹的活，大家也都能看到。感情對顧栩冬而言，是麻煩，是負擔，也同樣是奢侈。

宋栀新調的酒喝起來有明顯的苦澀。

顧栩冬忍不住皺眉。宋栀笑笑，說：“這杯名字叫【歡喜】。”

人生裡的歡喜，都伴有苦澀；痛苦與難過，也是為了歡喜。

顧栩冬搖搖頭又喝一大口，知道名字之後好像這杯酒喝起來好像也沒那麼難喝了。

“兩個人相互輝映，光芒勝過夜晚繁星。”

林安燃今天唱的是《愛就一個字》。

顧栩冬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看動畫片《寶蓮燈》聽過這首歌。

那時候顧衛光還沒開始坑蒙拐騙，于有清也還沒走，顧栩冬還會為了動畫片裡關于【沉香救母】的故事感動流淚。

那個年紀，顧栩冬還有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如今，故事還是那個故事，依舊感人。

但顧栩冬的人生裡，很多事情都已經變了，面目全非。

宋栀看出了顧栩冬眼裡一閃而過的難過，于是玩笑說：“我的新品就這麼難喝？”

不難喝，但也實在誇不出來說好喝。

顧栩冬眉梢一挑抹去眼裡的酸澀，想起來說：“宋栀姐，店裡監控可以借我看看嗎？”

“你要這個做什麼？”宋栀問。

顧栩冬說：“有點事，想确認一下。”

“借是可以借。”宋栀想了下，“就是回放好像隻有一個月，而且你隻能在店裡看。”

監控錄像不能随便拷貝，盡管她相信顧栩冬，但許多原則上的事情宋栀也從來都不會為了人情讓步。

“謝謝宋栀姐。”顧栩冬說，“這樣就可以了。”

一個月，從林安燃入職開始到現在，已經夠了。

宋栀打開電腦調出這個月的監控，顧栩冬從林安燃入職那天開始隻選了有她在店裡的時間開始回放着看。

三十多個小時，即便開了倍速回放，這任務量也着實不小，加上他要在這麼長時間内找出一個眼熟的人，四舍五入也可以算得上是大海撈針。

顧栩冬沒太大把握一定能在監控畫面裡找到那個人，他隻是盡力一試，把每個有可能的選擇都盡力一試。

至于結果如何，顧栩冬自然是希望一切都能如自己所願；但如果不能，那即便這個失敗了他也能毫無遺憾地去嘗試下一個。

不要給自己留下【如果當初】的可能，也不要過很久之後想起來某些事還會因為沒有拼盡全力而懊悔。

這些年，顧栩冬一直是這麼要求自己的。

畫面裡，門口來往經過的人影匆匆。

顧栩冬看得很認真，除非是眼睛幹澀難受，否則不會停下來休息一秒。

宋栀幾次想打斷他問要找什麼看得這麼認真，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顧栩冬那樣投入的目光，像是多眨一下都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