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栩冬看得有一瞬間出神。

他從不否認林安燃長得出挑漂亮，但這樣風情沉醉又落落大方的模樣，他第一次見。此刻的林安燃，和他們這個年紀裡很多女生的好看，都不一樣。

宋栀正在跟吧台前坐着的三個穿校服的人有說有笑聊着。

張揚跟人自來熟，劉烨方悄也長得文靜乖巧，宋栀很樂于跟他們玩笑聊天。

少年人心思明亮單純，宋栀這會兒看着他們的眼睛和笑容時也難得覺着輕松自在。

“宋栀姐，要不我也來你店裡上班吧，你教我調酒，我給你免費打工。”張揚抿了口酒。

宋栀笑容明豔：“放過我吧，我好不容易畢業這麼多年，不想再被老徐抓住做思想教育了。”

宋栀也是縣中畢業的，年級主任也是跟他們一樣的老徐。

沒有人永遠年少，但滿縣很多人的少年時代裡都有同一個老徐。

這種存在于時間流逝中某種看似永恒的事物，很微妙。

宋栀忽然想起自己的十七歲，同時也用餘光看到了門口站着的顧旭升。

這一刻的時空，似乎錯亂了。

“不是說不來了嗎？”張揚喊。

幾個人順着宋栀的目光回頭也發現了門口站着的顧栩冬。

聲音太大，顧栩冬下意識看向舞台方向。

他不想讓林安燃看到他來了，但很遺憾，他還是在她臉上捕到了一抹淺淺的意味深長的笑。

有時候，顧栩冬真的很想給張揚嘴上裝個消音器。

“來找你朋友啊。”宋栀有些刻意避開任旭升的目光跟顧栩冬說話。

顧栩冬說：“不是，跟升哥一起來的。”說完似乎還是覺得這句話不夠明顯，于是他又補充了句：“是他要來的。”

“是嗎。”宋栀這才擡頭很快看了任旭升一眼又低下去說，“喝點什麼，我請客。”

宋栀笑得有些局促，幾個小孩也都不說話了。

這時候就算是個傻子，也能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太對勁。

顧栩冬唯一沒想到的是任旭升這會兒反而比宋栀淡定許多，最起碼比他剛才在車裡躊躇猶豫的樣子坦然不少。

“我打火機好像落你店裡了。”任旭升目光筆直落在宋栀臉上，提醒說：“就之前跟小冬一起來接他同學那次，不知道你有沒有撿到。”

“丢了。”宋栀終于完全擡起頭來，隻不過神色又一次回到她原本看似熱情實則跟人保持疏離的狀态：“我看它已經很舊了，以為是誰不要的就拿去扔了，多少錢，我賠給你。”

“别人送的，不清楚價格，不過我想宋老闆應該知道多少錢。”任旭升還是那樣平靜地看着她。

宋栀不說話。

林安燃的歌聲也在此刻機緣巧合般停下了。

酒吧突然變得很安靜，吧台前剩下幾個人也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在店裡有桌客人要走，張揚這才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暗示說：“要不，我們去那邊坐會兒？”

好讓他們兩個單獨聊會兒。

幾個人在單桌坐下後，張揚餘光還在小心翼翼往吧台那邊瞟。

劉烨給他遞杯子，笑着說：“你就少操點心吧。”

張揚怕被聽到似的趕緊“噓”一聲，逗得方悄忍俊不禁。

“你們都不好奇的嗎？”張揚身子前傾壓着聲音問顧栩冬，“他倆啥情況啊。”

“不知道。”顧栩冬說，“你好奇你自己問去。”

“我……”張揚吃癟無奈歎氣，轉而又問他：“那你那天是來接誰的，這個你總知道吧。”

顧栩冬兩根手指夾着杯子輕輕轉了下沒說話。

桌子正對着舞台方向，林安燃剛好能看到他隐于燈光下人群中的側臉。

歌聲随着節奏再次響起。

劉烨問張揚：“你還記得是誰邀請我們來嗎？”

“廢話。”張揚扭頭看向林安燃的瞬間也有了上個問題的答案。

“我靠！”張揚恍然大悟，指責顧栩冬說：“上次看到你倆一起上學的時候，你還跟我說你們不熟！”

顧栩冬懶得跟他解釋，直到林安燃唱完這首歌下來直接拉把椅子坐他旁邊，風情又迷人地問道：“等下要不要一起回家？”

顧栩冬這才眼眸一斂，冷着一張臉算是側面證實了張揚之前的猜測。

他和林安燃之間，有他們不知道的事。

她和他，也要比她和他們之間更親密一些。

林安燃眼睛彎成月亮側臉看他等着回應，最後顧栩冬隻轉了下杯子，聲音慵懶又随意地輕聲笑道：“回家可以，但是你得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