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燃答應過宋栀不會逃課,所以她和任一舟在巷口站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晚自習上課時間她才進了巷子推開酒吧的門。
本來今天也是跟學校說好了以後她都不上晚自習的。
所以林安燃現在進去,不算逃課。
夜場剛開始營業不久,店裡已經有不少人了。
宋栀在吧台前闆着臉跟一個穿polo領的中年男人說話,男人油光滿面兩隻色眯眯的眼睛笑到完全擠在一起成了一條線。
宋栀全程都很冷漠,眼神清冷,睫毛微垂,手裡一直不停循環清洗杯子的動作。
林安燃第一次見她這樣。
之前無論對誰,宋栀似乎都有本事能夠遊刃有餘的敷衍過去。
但這次,她明顯裝都不想裝。
見林安燃和任一舟過來,男人也很識趣地讪笑兩下拿上外套離開。
“怎麼了?”林安燃問。
“沒事,房東,來跟我聊過完年漲租的事。”宋栀說着擡眼看了下任一舟,“一起來的?”
“嗯。”任一舟最後還是猶豫開口,“好久不見,宋栀姐。”
他們認識。
宋栀笑笑沒再看他。
後來林安燃還是從任一舟那裡知道宋栀和他哥談過戀愛。
他曾經以為宋栀會成為他嫂子,但最後她還是和任旭升分手了,而且分開了很多年。
“不過我覺得,如果将來任旭升一定要結婚,那結婚對象也隻會是宋栀。”任一舟說。
林安燃雖然不認識任旭升,也不知道他和宋栀曾經有過什麼樣的故事。
但她相信任一舟說的話,因為宋栀那樣明豔生動又骨子裡生着堅韌的女生,确實足以讓人為她笃定一輩子。
“但是吧,我要是宋栀姐,我一定不會跟任旭升複合。”
任一舟不喜歡他哥,甚至說得上讨厭。
但任一舟也隻說到這就沒再往下多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言說的痛苦,那份悲傷亦或是憤怒時常會在某些時刻突然泛濫溢至心口,很難受。
但此刻若是想要開口訴說,結果往往又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最後隻能任由它繼續長在那裡,成為人生中拔不掉的刺,錐心刺骨。
*
林安燃上樓前還是習慣先看向顧栩冬的窗戶。
今晚有些意外,那扇窗内竟然已經亮起了燈。
财迷也有提前收攤回家的時候。
林安燃開門動靜很大,像是在故意告訴對面的人自己回家了。
結果意料之中,顧栩冬毫無反應,一如往常。
林安燃總是一塊石頭奮力丢進湖底,可顧栩冬這池深淵,回以的她永遠是不可測的平靜。
林安燃又失眠了。
将近十二點她還清醒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手機裡各種社交購物APP依次點開看了個遍,但每個都是快速浏覽一秒之後便又退出。
她就像是被困于黑夜,任何人和事都難以勾起她的興趣。
扔下手機,林安燃決定起身出門,沒走遠,隻兩步就敲響了對面的門。
顧栩冬開門很慢,也很不耐煩。
男生隻開細細一道門縫隔着空隙看她。
林安燃覺得好笑,慢慢湊近了,然後手伸進去扶着門框不給他随時關門的機會。
“上午忘記跟你說了,這次考試我有道大題沒寫。”
林安燃直直盯着他,試圖捕捉到他眼神裡藏着的情緒變化。
“說完了?”然而顧栩冬并沒什麼反應,隻是門往回稍稍一帶:“說完就趕緊把手拿開。”
林安燃這次也沒堅持,等他把門重新鎖上後,才又笑着補充:“提醒你一下,下次我不會再讓着你了哦。”
下次我會拼盡全力,毫無保留。
再次躺在床上的林安燃盯着天花闆長長吐一口氣,整個人也莫名其妙輕松了不少。
“晚安。”
林安燃拿起手機給顧栩冬發了個小狗睡覺表情包後一陣困意突然上頭,甚至沒來得及放下手機便緊緊握着睡着了。
*
第二天照常上課。
張揚問她昨天幹嘛去了,老胡和徐主任都在找她。
林安燃無動于衷,嘴上懶懶“嗯”了聲繼續單手托腮翻看自己從方悄那裡借來的雜志,《看天下》,方悄每期都會買。除了日常當做高考實事素材積累,方悄以後也想當記者,進雜志社工作。
很多事情上,方悄都是一個目标明确且堅定的姑娘。
林安燃态度敷衍,張揚直接過去合上她的雜志,一點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