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玘回到莊院,先到主院向父親、母親請安。彙報三月份家中各大生意進出賬目。
屈臣看着兒子總覺得,他會像一道美麗的彩虹,在自家經曆風雨後,會消散無蹤。
屈臣忍受着心中那點心酸與痛楚。屈臣同兒子說:“我讓你自建一千人的部族,你選好人選了嗎?現在可按你定的訓練項目訓練情況如何?可能派上用途了?”
面對父親每日必問,屈玘有些頭腦發熱。他很想拒絕父親派給他的這個任務。父親總以扶風恥為教訓,命令屈玘必須自己組建,一支完全隸屬他的武裝部族。
以後屈玘無論做什麼,那支用屈氏錢财、物資組建的隊伍都必須随屈玘行動。
他們會有把柄在屈玘手中,逼迫部族們養成主辱,奴死。主死,奴家族同死的覺悟。
屈玘知道因為自己險些喪命讓父親動真怒。屈臣很怕他重蹈覆轍,丢掉區區性命。父母恨自己不成器,逼迫他自立、自強。
屈玘終于忍不住,他擡頭看着父親,眼中含淚委屈地說:“難道父親、母親真有弟弟了,就不打算要我了。’’
“你們讓我訓練一千死士自立門戶,還是讓我帶着他們遠渡重洋,飄零海外。”
屈臣看着他眼淚中隐忍的委屈可憐樣,心中難免不忍心。屈臣扭頭不看屈玘。
屈臣把頭扭向一側,看着書房外風景說:“家中隻要你願意要,屈氏所有人的性命都給你。包括你剛滿四十天弟弟的命,何況是區區身外之物。”
“組建海船南下是為海貿。這事交給孫大福跑。你隻需要明白,屈家有支海貿商隊便可。具體操作與你不相幹。你硬是要以為我們是分化你,排擠你出屈家。那就是,‘兒子,你不講道理。’!”
屈玘的眼淚挂在長而翹的睫毛上。屈臣看着風景,一點也不想看他委屈樣,不與他對視。屈臣繼續說:“問你話呢?你的部族可以用了嗎?”
屈玘昂起尖削的下巴冷傲地“哼哼哼,……”
屈玘這傲嬌讨誇耀的模樣,讓屈臣内心針炙火燒似的難受。這模樣同親兒子一個模樣。
“那便讓你的人去長安,打聽所有關于廣陵王的消息。”
屈玘以為聽錯,大為疑惑問:“爹爹,長安離我們何止千山萬水。我們是江南巨商,巴不得離戰火紛飛的北方朝廷遠遠的。你去招惹朝廷的人做什麼!還是個死人的消息。”
“那不是死人的消息了,傳言皇太孫活着,死的是個與皇太孫相似的人。”
屈臣閉上眼睛說:“傳說皇太孫李純就是現在的你。我親兒子屈玘躺在你家皇陵裡。”
“我氣不過,趁你娘擺弄剛出世的奶娃娃。我便上京去把我兒子的屍身弄回來了。他現在就在下面冰窖。"
“你要是不相信世上有巧合,可以去看一看我兒子屈玘和你是不是形貌相近嘛!”
“爹啊!爹爹,這,這開不得玩笑!這個笑話不太好聽!”屈玘被震驚,打擊得臉色蒼白,顆顆星星淚終于是流下來了。
屈臣低垂着腦袋說:“兒子,兒子,我可真希望你就是我兒子。我也不想告訴你這個秘密消息。"
“我已準備好,我們一家去樓蘭國生活。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天有不測風雲。也許蒼天有眼,當拔亂反正,各序其位。”
“長安城百姓都傳言你還活着的消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經曆過總有蛛絲馬迹。”屈臣閉上眼睛。
“總有一天會有人找來,到時候不管你恢複不恢複記憶,都會和皇室的人再脫離不了關系。皇室的人有殺你以絕後患的人,比如舒王李邈父子和他們一派系的黨羽。"
“李誼現在正是與皇太子李誦争奪廢立太子的關鍵時刻,要是現在知道你還在金陵活得好好的,肯定不會放過你的。畢竟你的死活關乎着廢立太子之争。”屈臣歎息又歎息!
“我屈氏有史以來傳家三百多年皆與人為善,也從不與官民争利,隻荊荊業業守着發展自己的家傳醫藥祖業。如今隻因我兒與皇太孫長相神似,将遭滅頂之災。”
屈玘深吸一氣,似是鼓起勇氣問:“爹,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這離奇之事的嗎?兒子隻聽說過,古時候有嬰兒稚子換子之事,比如《趙氏孤兒》故事中就有換子的戲碼。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成年人還能有換子之說。”
屈臣隻得再次将一年前扶風叛亂屈家的遭遇完整地重新訴說一遍。屈臣叙述完,對屈玘說“兒子,你服用雪融安魂丹吧!它能很好很快修複你受損的腦筋。"
“你為什麼不服用安魂丹恢複記憶?兒子,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皇太孫李純這個身份,廣陵王妃是不會放過接你回長安的機會的。"
“哪怕你真是我兒子,也會被她逼成皇太孫。廣陵王玘即有魄力又有手段,她還有将門世家郭家,升平公主皇親宗人府作為後盾。’’
“你若不恢複記憶隻能任廣陵王妃指點你的人生,而我們屈氏要麼灰飛煙滅要麼附她尾翼,我想這些便非我兒之心意。”
屈臣拍拍屈玘的肩膀,把桌上一個匣子遞給他說:“自從确認你真正身世我便提心吊膽,總感覺大難臨頭。可蝼蟻尚偷生所以我調派孫小福到長安經營同濟商行開設商鋪。’’
“你也知道我們屈家世代經營醫藥商行,也算是商賈世家,能幫你的隻有幫你賺點錢花,别的幫助不上你了。”
“以後這“同濟商行”将與我屈氏“濟世醫藥"割裂開來。我們屈氏隻是醫藥世家隻做藥材生意,别的生意也幫不上忙隻有用錢财通商道,以後‘同濟商行’隻能孫小福幫你經營。’’
“好孩子,在你娘面前别透露你不是我們親兒子的事!她懷身孕時我怕她氣怒下會流産壞了身子,不敢告訴她真相,現在仍不忍心見她傷心難過。我不知當拿你娘怎麼辦,隻有憑老天作主等你娘自己發現!”
屈玘看着屈臣漸離漸遠的背影,感覺他背影很高大足夠可以為他為母親遮擋風雨。屈玘隻願在父親偉岸高大的身影下愉快的生活。
屈玘把玩着秘匣子這是屈氏的寶盒,隻有三人會密鑰,佩有鑰匙。寶盒都放在父親書房密室裡,他能随意出入拿到寶盒,操持屈家經濟權力屈玘卻不樂意做事。
“我就是屈玘,我家在江南的金陵河畔,我……”屈玘在心裡和自己說。
屈玘用秘鑰八卦易算打發秘室把寶盒放置在對應的編碼号數下,屈玘堅定轉身離開。他不想經曆承受江山之重,不想再有刻骨銘心的悲涼孤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