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青狐嗎?
妖族狐族分支中識人辨物最為敏銳的族群。
曾有傳言道,有一青狐,勝謀士數十。
“可你看起來不甚敏銳。”江南月冷不丁開口了,她抱着雙臂,神色警惕,上下打量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烏含煙。
一别數日,烏含煙衣角的顔色愈發淺淡了。
她笑嘻嘻地,完全不在乎江南月的冷嘲熱諷,頭頂蔫兒着彎着的耳朵輕輕抖了抖立了起來。
“我和小主君認識地很早哦。”
那是在狐族聚居地。
一隻小狐狸從水灣裡快活地滾來滾去,等到日光西斜,孤燕還巢,她踩着夕陽的裙擺踏上淺灘,驕傲地昂首将渾身柔軟的毛甩地模糊,四周的小草兒美美享受了一場小範圍甘霖。
水汽散去之後,一個青澀又美麗的小姑娘脫身而出。
赤.裸的、天真的、自由的小狐狸化形成功,用人的雙腿踏上柔軟的草坪,踩過濕潤的土壤,唱着原始不着調的音調,放肆地奔跑在自己的領地中。
對自己外溢妖力殺傷力一無所知的她擾動了山腰處母親悉心愛護千年不敗的桃林。
掀起了一場桃花風暴,處于風暴中心的她一無所知。
等到身為王上的母親看到自己的花落了一地兩眼一黑就要氣暈過去時,她已經無師自通地用花兒給自己編出一身華美的衣服,趴在散落的花堆上笑得燦爛。
于水霧中脫身,所以她名叫含煙。
披了一身豔粉桃色,所以她小名叫桃娘。
“?”江南月雙眼微微瞪大,發出一聲疑問。
什麼?桃娘存在?
桃娘就是烏含煙?
啊?
看着江南月陷入混亂,烏含煙翹了翹尾巴,自顧自接着講。
外人在,所以王上才沒有胖揍烏含煙一頓。
那個少年老成的青年撥開風暴的餘威,踩過滿地花瓣,停在烏含煙面前。
那就是烏含煙和岑時澤的第一面。
殘餘的夕陽盡心盡力地勾勒出岑時澤的豐神俊朗,給烏含煙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浪漫記憶。
剛剛化形的烏含煙被岑時澤勾走了魂魄,她擡起手,直直指向岑時澤,不可一世地望向正因花敗心疼不已的母親,口齒不清地吐.出兩個字:“我要!”
母親愣住了,然後看向僵住的岑時澤,哈哈大笑起來。
“桃娘有童養夫咯!”
什麼嘛,烏含煙不高興撇嘴,看向木頭一樣杵在那的岑時澤,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用那糊裡糊塗的語調:“叫姐姐!”
她修行幾百年了,隻是剛化形,才不是小孩子!
不許大家小瞧她!
大木頭終于動了。
他嘻嘻一笑:“不是該叫夫人嗎?姐姐。”
這就叫一山比一山高啊,烏含煙尾巴被他這句話弄的炸毛了,對上母親嘲笑的目光,她唰地一下變回原形,縮在桃花堆裡,用尾巴護着頭。
當然被岑時澤扒拉出來了。
你情我願,家長方面聯系又密切。
見家長,訂婚,成婚非常順遂地完成了。
“我們成婚的時候,岑青澤還小小的呢。”憶往昔的烏含煙不忘提一嘴岑青澤。
已經聽得開始喝茶的江南月插了一嘴:“你到底要幹嘛?”
烏含煙“诶”了一聲,伸出手示意江南月不要心急。
成婚當夜,岑時澤帶着她去看了他領地的弱水涯。
天上星星點點鋪開碎光一片,地下海浪深深幽幽無聲。
岑時澤摟着她的腰,許諾道,終有一日,會帶她去看能折射星光的海面。
那是真正的海洋,不是無情的弱水。
“那你還是把他殺咯。”江南月站起來活動筋骨,她聽累了。
她左手凝集一團水霧,信步走向烏含煙:“上個幻境突遭變故,沒能了結你,這下好,你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了我功夫。”
她歪頭看向烏含煙。
聽了這番話的烏含煙神情似乎有些落寞,追憶往昔的眼神黯了黯,轉眼又精神起來了。
她飄一樣的起身了,十分順從地舉起雙手:“别呀,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江南月不吭聲,猛地竄近,左手猛推炸開一團水霧,瞥見烏含煙踉跄躲開,轉身雙手合攏就要放殺招。
這廂烏含煙剛站穩,見江南月不肯罷休咬後牙根啧了一聲,語速加快低吼:“你若是不想讓大家都知道你修習禁術,最好留我一命!”
江南月呼吸一滞,緊急一抖,一道強勢的銀光迸出,一顆老樹轟然倒塌,砸起一地灰。
她慢慢放下手:“你說什麼?”
烏含煙喘勻了氣,重新氣定神閑起來,她攤手笑得眯起眼睛:“攝魂術、傀儡術?我說的對吧?”
她的耳朵愉悅抖動起來,再次睜眼時,雖在笑但令人遍體生寒:“白雲起、你的好師妹筝雪,你都施行了這違背天理的術法吧?”
江南月如墜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