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無處可去,這樣的酒囊飯袋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于她。
是仗着溫暮庇護他麼?
江南月感到好笑,是的,她把白雲起趕出去,溫暮反手就把他招回來,這和打她的臉無異,但如果因此就想跳到她眼前,作威作福不知好歹,那就是溫暮鞭長莫及的部分了。
畢竟天族最信奉的,就是長幼尊卑啊。
她信步向前,安靜而固執地注視着背對着她的白雲起,人族追随天族,也信奉長幼尊卑,所以白雲起可以在這裡大放厥詞叫她低頭。
可惜江南月不是他統治下說跪就跪的仆從,更不屑于一顧他的訓斥。
霎時微涼的風穿過了每個人,江南月起勢漸漸懸于半空,裙擺如雲般拂起,散下的烏發亦然飄動,光芒碎成一片片滑過她的發絲,于是她俯瞰地面衆生,一雙琉璃瞳内似有悲憫,而手中那柄泛着淡淡光的長劍似乎昭示主人心情如何。
隻歎他,不曾見山外青山,自顧自将枯井作天國。
有人看着她的背影,看得癡了,呆呆地道:“這是神嗎....”
無人制止他這冒失的感慨,挑完事準備渾水摸魚離開的岑青澤因人群的安靜,跟着回頭,隻見江南月沐在光下,不似真實。
他呆愣片刻,全然沒注意自己愈發急促的心跳,以及紅的發燒的耳垂。
隻來得及立刻轉頭,有些粗魯地扒開人群,惹來一些人的白眼也絲毫不在意。
冥冥之中似有一條線将他束縛,叫他隻看她,而看到江南月,就讓他無法離去,無法回頭。
白雲起背後忽然一輕,他終于得到了放松的機會,立刻轉身,在地面上沒見到江南月,這才慌忙擡頭,剛好被刺眼的光晃了個正着,他擡起手遮擋光線,眼光瞥到江南月握着的泛着寒氣的劍上,打了個冷顫,随即擡頭嘶吼道:“江南月!你别忘了誰才是你的族類!”
江南月冷笑一聲,她存于此世,單靠一人一劍,自絕境中厮殺而出,才能走到如今,與這種依靠權勢的軟包蛋怎可相提并論。
她拔劍直指白雲起:“廢話少說,不過同門之間論道,因何不拔劍,我身為師長,讓你三招!”
白雲起第一回遇到這麼難啃的骨頭,已經冷汗涔涔,瞧着江南月那架勢怕是非打不可,他咬緊後牙槽,打就打,若是真因論道而死,父皇必然會來讨個說法。
他攤手召劍,氣沉丹田,急急跑幾步雙手緊緊握劍,拼力揮出一道劍氣,随後一聲脆響,江南月立劍輕輕松松防住他一擊,白雲起雖纨绔,但并非繡花枕頭,他即刻調整氣息,躍至空中劍尖直奔江南月肩膀頭而去。
“太笨了。”一個清甜的女聲頗為惋惜的響起,衆人立刻回頭看她,身後則響起了重物落地的悶響。
看熱鬧的筝雪面上帶着笑:“滞空也是需要法力的,他在速度和法力上面都不占便宜,偏要逞兇。”别人可能心裡沒數,但是筝雪對自己師姐的實力可是十成十的把握,這種挑釁的同門,她司空見慣。
不過這次江南月揍人之前挺正式的,很美,她看得欣然。隻是這回平時張揚的疏寒卻顯得蔫兒巴了許多。
隻是對手太笨,江南月讓的三招已經白白浪費了兩招,實在無趣。
江南月看着狼狽起身的白雲起,涼涼提醒:“還剩最後一招。”
白雲起眼裡布滿了紅血絲,顯然已經氣上頭頂,他咆哮出聲,使出十成十功力向江南月奔去。
這下子不僅是筝雪在歎氣,幾乎所有人都在歎氣。
倘若這下子搏命不成,不就是任人宰割的脫水之魚了麼?
江南月眼裡,白雲起招數太過于笨重,顯然是沒考慮留後手,很明顯是出于個人義氣,全部目光都集中在自身的代價就是輸得很慘。
她感到乏味,直接落到地上收了劍,還以為叫的這麼大聲能有什麼真刀實槍,令人失望。
在那劍氣劈到面門之前,江南月靈活向後一閃,随之飄逸轉身揚了白雲起一臉土,她兩指一并正正好好點在白雲起後頸上,那張牙舞爪的白雲起霎時卸力跪倒下去,膝蓋親密接觸青石闆那刻疼的他表情失控。
頸後涼意霸占全部經脈,倒逼他嘔出一口黑血來,圍觀衆人這時如夢初醒,“嘩”地一下開了鍋。
白雲起心一橫,眼一閉,大叫出聲:“我甯死不降!!!”
江南月點在他後頸的執劍僵住了,随即僵住的是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