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卻停了下來,因為公主哭泣着請求它。”
——受到驚吓、泣不成聲的王女說:【請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了,拜托你。】
“随着公主的眼淚滴落,一千個士兵組成的讨伐隊都沒能夠制服的巨龍俯下頭顱,向她宣誓臣服,任由人們給它套上項圈和鎖鍊。”
“公主馴服了龍,龍也陪伴她到她終老,然後在公主的墓碑前,一心為同胞報仇的人類砍斷了龍的爪子,和它引以為傲的翅膀,點上火焰,将它活生生地燒死。”
——【下地獄去吧,惡龍!活該!】他們如是說着,為終于報仇而笑着大哭,回到自己的家。
“此後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一個少女來到了巨龍的遺體處,在白森森的巨大骸骨底部發現了一顆由龍的眼淚凝結成的寶石。”
“少女撿起那塊無暇的金紅色寶石,正驚訝于它的美麗之時,寶石兀地化作滾燙的血淚,燙傷了她的手心。”
“從此這種寶石便被人命名為淚石,流傳下來,在地底深處一直等待被自己的戀人拾起的那一天,那時候淚石将會重新變成眼淚,滴在戀人的手心,留下印記。”
“淚石象征着永存的愛意。”狄法輕輕地握住伊洛裡的手腕,他說,“所以我才選擇了這顆寶石。”
伊洛裡輕輕地喘息,幾乎如同受疼的歎息聲。
他知道的,早知道的,狄法的愛意不會是哀怨的眼淚,而是即使火焰灼燒身體,也不依不饒要伸手去抓緊戀人的執着,甚至可以說是偏執。
伊洛裡說不出話,突然心慌起來。
被烈火吞噬的龍心甘情願接受那些疼痛,是因為它求得了自己的愛,可這不是我們的故事啊,你如果絕望地發現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你會恨我,吃了我,把我的頭骨吐進岩漿裡,就像你對待那些你不愛的人一樣。
狄法:“伊洛裡,你喜歡這個故事嗎?”
“……我覺得最開始創作出這個故事的人肯定有一顆足夠堅硬的心,故事太過悲情了,似乎誰也沒有得到好的結局。”
“但不能否認的是,每個角色都做出了自己無悔的選擇,有些時候,不夠完美的結局也是一種圓滿。隻要我們不會有缺損,就足夠了不是嗎。”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眼見狄法有再親上來的趨勢,伊洛裡挪了一下身子,輕聲道:“我接着給你擦幹頭發好麼?”
“……”狄法又親了親伊洛裡的嘴角,沒說什麼,起了身。
伊洛裡給狄法擦幹了頭發,直到發梢不再滴出水,隻是稍微潮濕時才停下來。
他把毛巾扔進放在浴室裡的髒衣簍,理查第二天會來收走髒衣簍裡所有東西。
等伊洛裡出來的時候,他看見狄法拿起他放在桌子的那瓶葡萄酒,端詳着上面的标簽。
伊洛裡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很快又恢複。
伊洛裡走過去,面色如常地說道:“這是一個人在幾年前送給我父親的,但我們都不愛飲酒就擱置了。要回程時想到你,我想或許你會願意接受這麼一份禮物,便帶上了它。”
“雖然這瓶酒的價格并不夠貴重,釀造年份也不算珍稀,遠比不上你擁有的任何一瓶,但聽别人說它是用受炭火燎燒過的白橡木桶陳釀出來的葡萄酒,帶有堅果和煙熏的風味,味道很是獨特。”
卡斯德伊人好煙酒,灰鑄鐵城堡底下有一個空間無比寬闊的酒窖,并且在其産業中占比極少的農業産業擁有全國最好的酒莊和煙草種植園,即使是家族逐漸沒落的那些年,也沒有賣出任何一個酒莊或煙草種植園。
說完這一番話,在狄法看不見的地方,伊洛裡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幸好,狄法并沒有嫌棄。
“我很高興,”他掂了掂酒瓶,轉頭看向伊洛裡,“今天,陪我喝醉那麼一次好嗎?”
不好!伊洛裡的心在大喊着拒絕,但他不能說出來,連一點動搖都不能有。
“聽起來很好,不如我們一邊下棋一邊喝吧,”伊洛裡狀若輕松地提議,“我還記得上次很可惜輸掉的那一局,複盤了好幾次,希望這次能多赢你些。”
“就按你說的來。”
狄法拉了一下鈴,讓仆人拿了一套飲酒用的水晶器皿、開瓶器以及一些佐酒的小食來,仆人放下東西後順便打開了酒瓶的軟木塞,将深紅的酒液倒入水晶高腳杯後才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