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齋戒已過,今日正式開始祭祀,一大清早皇室成員就換好華麗的服飾準備迎神。
“好了。”謝不暮整理好成煜的衣領,“外面有肉味。”
皇室戒葷腥,自然不可能單給她開個小廚房,所以這三天她飲食相當痛苦。
“是呢,還好我們不像前朝祭祀用生肉,會稍微煮煮。”成煜嗅了嗅氣味,其實什麼都沒嗅出來,“程序走完了會撤馔,到時候你偷偷去吃點吧,不是說廟裡有個認識的小道士嗎?”
“不了吧,就過幾趟熱水的肉有什麼好吃的,糟蹋食物。”謝不暮滿臉不屑,“還是趕快把你要做的事情搞定吧,懷情現在不和成德透露我們的存在也許另有所圖,别給他們太多時間。”
“做事也得循序漸進呀,這不是還需要點理由。”成煜面上倒是輕松,“他敢和成德告密又怎樣呢?誰會信一個常年不出戶的長公主對皇位有所圖?就算有人信了又如何,皇帝真想治我的罪也得查證一番吧,他敢賭這段時間我一個皇室成員治不了他一個土路子?”
“嗯嗯,更何況您的底牌可了不起呢。所謂武林真打破了和朝廷的界限隻有一個死。”
“他不過是仗着青州地勢易守難攻,民風腐敗混亂無比,據說那裡現在還有前朝遺民。”成煜摸向沉重的耳珰,碩大的寶石隻由一根纖細的金鈎吊起全部重量,墜得耳垂疼,“軍隊是很難打進去,并非無法打進去,朝廷隻不過是看它和異族接壤少,絕大部分臨海,才選擇用一部百姓的安穩換其他國境線的兵力。”
謝不暮從裡兜摸出一對紅寶石耳珰給她換上,“我唯一還算不樸素的墜子,勉強湊合,戴完就還我,不然揍你女兒。”
成煜一眼就看出這耳珰的品質,“不過是普通礦石,墜子好像還是鍍金的吧,你寶貝什麼?”
“不靠近誰看得出來?”謝不暮沒好氣地用手指點了下墜子,“白崚川和她朋友們送我的,多了一絲劃痕有你好看。”
“你還把這玩意兒随身攜帶?你好愛哦。”成煜沒忍住笑出聲,“不過願意借給我說明你也很愛戴我嘛。”
“好笑。”謝不暮歪過頭輕嗤一聲,“如果懷情告發我們的關系,你做的第一件事應該就是把我踹了說受到江湖人的蠱惑吧?”
成煜露出個假笑,沒說話。
叩門聲适時響起,成景的聲音自屋外傳來,“姑姑,該走了。”
“這就來。”成煜高聲回應,轉頭對謝不暮招手,“走了。”
“嗯。”謝不暮随口應一聲,又揉了揉太陽穴。
在供奉三清四禦的殿堂中,所有人員到場後按身份排序。成德作為這次的主理人獨占最前面的一排,皇帝的手足站在第二排,其中成煜作為唯一的女性站在最末,正好對着後土皇地祇,俗稱地母後土娘娘。
場地有限,每個人隻能帶一位侍從,成煜帶着謝不暮,成景帶着白崚川,成蔚帶着席貳叁,至于仇萬裡這類造殺孽過多的“皇室走狗”是不配入殿的。
大門前,樂師奏響迎神樂曲,舞者跳起迎神之舞,成德率衆人向神像行跪拜禮,恭請神明降臨。
迎神之後就是進馔、讀祝、行禮,這其中絕大部分都由成德主理進行,其他人隻需要在特定時間行三跪九叩大禮。
整個流程可謂是又臭又長,除了中途成德祈求神靈庇佑皇室昌盛時謝不暮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其他時間都渾身不舒坦。
直到薄暮時分,樂師再次奏樂,舞者再次起舞,衆人行最後的跪拜禮恭送神靈歸位,祭祀算是基本結束。
謝不暮扶着成煜回到房間,兩個人整齊地癱倒在床上。
成煜把腦袋上最重的頭冠随手一摘,“你不是身體好得很嗎?怎麼也這副樣子?”
“要我連跑幾個時辰當然沒問題,連站幾個時辰真是要命。”謝不暮腦袋埋進被子裡,說話聲音悶悶的。
成煜把手強行伸到她的額頭和被子的間隙,“最近看你一直在揉太陽穴,剛剛祭祀臉色尤其難看,生病了?”
“沒有,從出宮起腦袋就時不時痛一下,可能你克我。”謝不暮翻了個身躲過她的手,“要不就是廟裡哪尊大佛看我這個命沒絕的老妖怪不順眼要降我。”
“這是廟,不是寺,隻供道教人物。”
“哦,那他們更愛殺妖了。”
“叩叩。”屋外有人敲門。
成煜坐起身推了謝不暮一把,“開門。”
“啧。”謝不暮蹬起鞋子不耐煩地走到門口。
蔔道拿着放了幾個碗的托盤探出頭,“兩位好,撤馔來給你們分發福物,寓意神明的賜福,記得吃。”
謝不暮看了一眼毫無食欲的祭品,黑着臉接過托盤,“知道了,麻煩你走一趟。”
“倒也不麻煩。”蔔道自說自話走進房間,還拿起盤子裡唯一稱得上能吃的蘋果咬了一口。
“找死啊。”謝不暮帶上門。
成煜早就整理好了頭發來到桌前坐好,“讓讓她呗。”
謝不暮的視線在她倆之間來回遊移,“你們幹什麼壞事了?”
“怎麼能說壞事呢?我們隻是看太子殿下辛苦,給他的福物中加了點安神的料品。”成煜蹙着眉,看着有點委屈。
“下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