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紙張的人們都很詫異。
“這、這怎麼會是空白的呢?”
“剛剛那些武林盟的人不是說《九巧書》不見了嗎?難道真是這個?”
“我本來以為所謂武林至寶起碼也是個精妙的功法,隻是不如吹噓得那麼厲害。”謝不暮居高臨下看着頹敗的趙正良,“沒想到武林盟的膽子這麼大,欺瞞天下這麼多年。”
孫慶拿着白紙的手都在顫抖,連忙轉頭看向趙正良,“盟主,雖說真正的《九巧書》不見了,但那女人說不定隻是拿個空白的本子污蔑你們呢?”
“對啊,武林盟起碼是江湖公認的門派領袖,再怎樣也不至于做出這種欺天罔人之事。”玄清宗掌門應和。
又有幾個掌門出面為他說話,也有好事百姓讓他給個說法。
謝不暮等人群再度哄鬧起來才道:“那就請盟主現在把真正的《九巧書》拿出來吧,也不用全部展示,隻要給我們看一兩頁有内容的就好。”
趙正良咬緊牙關,手攥成拳,遙遙與她對視片刻,不甘心地扭開頭。
他拿不出來。
“三百年前江湖因《九巧書》掀起軒然大波,最終由武林盟出面平息事态,可從未聽說究竟有誰習得了上面的功法;八十年前武林盟稱我盜取《九巧書》,屠戮謝家滿門,可也從未有人見過謝家任何一個人使過上面的招式。”謝不暮雙手微微舉起,陽光自背後照來,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三百年前各派私交過甚,往來頻繁,有抱團之勢,武林盟式微,第一次放出了《九巧書》的消息;八十年前謝家獨大,威望超過武林盟,《九巧書》就又出現了。”
朱雀接着她的話說下去,“所以這所謂《九巧書》隻是你們武林盟用來制衡江湖、維護自身的幌子?”
“把全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如何?”謝不暮問,“武林盟的各位?”
趙正良無話可說,他年少時也因這本空白的絕學與家人争吵過,可在體會過真正的權力後,他選擇将這個謊言永遠藏于地底。
“既然《九巧書》為假,那謝家被屠也是一樁冤屈。”柳悅赢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敢當這個出頭鳥,畢竟她所在的浮華谷就是當年參與屠戮的主力之一,“直說吧,你想做什麼?”
謝不暮倒是很欣賞她這幼稚卻堅韌的勇氣,“我給整個武林十天時間,公開表态。”
“憑、憑什麼啊!當年我們又沒有參與過滅門!”逍遙閣的掌門大喊。
陸陸續續又有好幾個其他門派的掌門附和。
“我難道是在和你們講道理嗎?”謝不暮不悅地皺眉,看他們的目光像在看死人,“落井下石的事你們可沒少做,如今隻是讓你們表個态就如此抗拒。既想讨好其他門派又不想得罪我謝家是不可能的,不表态的話就做好被屠滿門的準備。”
“你自己都被屠過家門,怎麼還要對其他人犯此惡行!”薛鵬鵬雙腿打顫,眼淚在眼眶打轉都攔不住反駁的嘴。
“這番話要我送你下地獄後去和八十年前的人說嗎?”謝不暮瞥了他一眼,一個個點出從前參與過屠戮的門派,“武林盟、浮華谷、尚武門、無影門、少林、玄清宗,寫認罪書交給我,如果你們隻是蒙混過關不真切反省,我不介意親自用你們的血來寫。”
“武林盟趙宵、浮華谷柳無月、尚武門馮全等三百餘人,我要看到他們被毀的墳墓和遺骸。”謝不暮從柱子上躍下,所有門派都驚恐地向後退,仿佛在看洪水猛獸。
“還有他們的後代,全部給我磕頭認罪。”謝不暮指向徒生中的幾個,“你、你,還有你,所有人的底細我都查清楚了,一個都别想跑。”
“這,那些人都死這麼多年了,刨他們的墳也不好吧,死者為大入土為安啊。”
“而且這也不吉利,萬一人家化為厲鬼,得請哪座山的道士才壓的住?”
百姓們又叽叽喳喳吵起來,被謝不暮一個眼神止住,“厲鬼索命索的也是我的命,盡管來就是。”
還是有人覺得不妥,“可那些後代又做錯了什麼?他們也是無辜的啊。”
“嗯,我原本也想禍不及家人的。可是謝家是八十年前被屠的,對謝家後人的追殺卻在幾年前才結束。我問你,那些謝家後人的命,誰來償?”謝不暮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說到最後腦袋向右歪了歪。
一隻鞋子和她擦身而過,精準落到那個看客身上。
謝丹秋還維持着丢東西的姿勢,怒不可遏地沖他大吼:“你在這裝什麼良善?!我就是謝家後人,我姥姥死于江湖‘正義人士’的追殺,我母親操勞過度早逝,我一直東躲西藏直到三年前才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一個和這件事一點關系的路人憑什麼替我們原諒?!”
眼見她再罵就要動手,戚萋萋趕快從後面抱住她的腰。
謝不暮也沒攔,畢竟她這些話已經在心裡藏很多年了,也算是替無法表明立場的朱雀開口。
柳悅赢深吸一口氣,直接走到所有人面前,猛地雙膝跪地,“其他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享受着用你們家人血堆積出來的榮譽我良心不安。磕個頭而已,我欠你們的……”
“有你什麼事。”謝不暮趕在她磕頭前一手把她拎起來,“你早還清了。”
柳悅赢感受到後衣領傳來的拖拽感,一時有些心酸。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各位。”謝不暮把她推回人潮,往後退了兩步,“像柳悅赢少主學習的還有誰?我可以讓你磕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