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緩緩接近，卻始終沒看到貨架上有任何動靜。

就這樣大概過了有半分鐘，毖卓和吳敏安找到了面粉，撕開來把便利店都撒了個遍，然後就見站在貨架前的“人”動了。是ta的腳印動了，從原本站立的地方，向收銀台那邊邁出了一步，緊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眼看就要到收銀台前。

謝南杉覺得自己都快吓得尿褲子了，但表面上還強裝鎮定，隻是不斷在給黎林可使眼色：大神大神！救救我救救我！

黎林可視若無睹。

他此刻腦中在思考的問題是——那“人”到底拿了什麼東西。

他踩着對方的腳印，站在了對方的位置，看着貨架——上面滿滿的膨化食品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迹象。而從腳印的長短來看，對方的身高比自己要矮一些，隻能略蹲下來才能知道ta剛剛到底在看什麼。

蕃茄味的薯片嗎？還是旁邊那個黃瓜味的？

不，不管怎麼樣，這裡都沒有東西被拿走。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他耳邊回響起了毖卓的話：這裡到底是賣什麼的。

“大、大神——”謝南杉徹底崩不住了，那“人”已經在收銀台前站了有一兩分鐘，他看着那雙腳印就滲人，“怎、怎麼辦啊？ta要在這站多久啊？”

毖卓也來到了貨架這邊，問道：“ta拿了什麼？”

“什麼也沒拿。”黎林可垂眸，過了幾秒鐘後，才看向謝南杉，“你要不試着問問ta，就像售貨員最開始問我們的那樣。”

“哈？”謝南杉絞盡腦汁，回想他們進入便利店時，售貨員說了什麼，“你們想買什麼嗎？不，不是，是……你想買什麼嗎？”他逼着自己往眼前的虛空看去。

終于，以收銀台的邊緣為界限，從後面伸出來一隻死人的手，那隻手很粗很大，已經有明顯的屍斑和腐爛。它找到桌上的商品目錄，在上面指了一下。

謝南杉汗毛都立起來了，他動也不敢動，眼珠子轉動看向黎林可：“大神……他，他要……”此刻青年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别說，指給我看。”

謝狗子于是手指顫抖，指向了商品目錄中的某一項。

什麼鬼，上哪給ta找狗血去，還得是三碗？用多大的碗？

青年皺了皺眉，同時也慶幸對方沒有選價格最貴的那幾個。

那麼問題就來了——現在如果告訴客人沒有，讓ta換一件商品購買，沒準會換到他們更不願意面對的選項；但狗血到底是什麼？便利店裡面，可是一樣挨邊的都沒有。

而且ta要狗血，跑薯片區站半天幹什麼？

難不成，還有狗血味的薯片？和「三碗狗血」也對不上吧？難道廣告詞是——“足足用了三碗狗血烹制而成，血腥味滿滿的薯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十分鐘已經過半，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更沉重了。

“我們要不要進倉庫看看？”毖卓提議。

“對，說不定那裡面會有。”霜月也附和道。

“不會這麼容易解決，”黎林可沒有他們那麼樂觀，相反的，他認為暗門一旦開啟，很有可能會帶出更麻煩的東西，“如果能在倉庫找到的話，我們才要小心了。”

他這話，讓霜月和毖卓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了，如果這個遊戲這麼簡單，就證明，他們已經走錯了方向，而商品目錄最上面那幾項，就是埋在他們心裡最深的炸彈，沒有人希望炸彈原地爆炸。

不對，關鍵點肯定還在貨架上。

青年折返回去，不管蕃茄味還是黃瓜味了，他随便拿起來一包。突然，大腦就有被什麼東西擊中的感覺。他整個人靈魂激蕩了一下，幾乎穩不住身體，跪在了地上；而那包薯片也掉落在了他身邊不遠處。這種感覺非常熟悉……非常、非常熟悉。是在青山公寓時，透過404的房門往裡窺探的那一眼，給他帶來的san值攻擊。

與此同時，他看清了包裝裡面，根本不是什麼薯片，而是一隻死老鼠。

“黎哥！”毖卓快步走了過來，嘗試攙扶他，“怎麼了？有人偷襲你嗎？”

黎林可捂着自己的左眼，痛到幾乎痙攣，他看眼前的事物都有些暈暈乎乎的，勉強定了定神，說道：“我剛剛好像受到了精神攻擊。”

霜月立刻警覺：“是不是感到大腦被什麼擊中，很痛，看什麼都很模糊，精神無法集中？”

“對。”

“你掉san了。”霜月說道，“可是好好的，怎麼會掉san呢？你剛剛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青年點點頭，虛弱地被毖卓扶了起來，指着地上的一包薯片：“我看到包裝袋裡面，不是薯片，而是一隻死老鼠。”

“奇怪……”霜月依然疑惑，“死老鼠應該不是那種不可名狀的傳說生物吧？為什麼也會掉san？”

“不可名狀的傳說生物？”毖卓重複了一遍，“那是什麼？”

“是對于舊日神的統稱。”霜月解釋，“比如最衆所周知的克蘇魯，克系神就是它們的一種，隻不過克系神屬于大教堂所在的靜默天使星系。而舊日神還包括其他星系的遠古生物，比如地球上山海經中記載的許多神靈，埃及的荷魯斯，阿努比斯……還有暗物質的亡靈歌、血祭壇……曼塔餘晖的光靈神、格索西娅……唔，這些都是已經被收容的品種，我們如果要碰上的話，隻會是還沒發現的未知神。反正就是，這些傳說中的老怪物，但凡看上一眼就會受到精神攻擊，近距離接觸會直接陷入癫狂和腦死亡。”

黎林可的臉色沉了下來：“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一個。”

“壞的吧。”霜月說道。

“壞消息是，我們可能要逐一檢查這些包裝袋裡的東西，直到找到客人需要的狗血為止。”青年說話間又拿起了一包薯片，把就在一旁的毖卓吓得瞳孔地震，“好消息是——”他拿着那包薯片揚了揚，“某些商品是正常的，碰到不會掉s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