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劇痛一下子貫穿了黎林可的頭顱，他的腦子想被一根長矛紮透，痛得抱頭跪在了地上。與此同時，頭部神經傳來長時間的鈍痛，随着心跳、呼吸不斷蔓延。他感到自己的神志被這痛楚激蕩得模糊不堪，一會兒覺得熱，一會兒又覺得冷。明明身邊沒有人，卻好像聽到了很多人說話的聲音。身體就像一個瓶子，而靈魂是瓶中的水，此時此刻，水被激烈地搖晃着，把他撞得七葷八素。而且他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那就是如果自己再無法阻止這種影響的話，靈魂就即将被撞出自己的身體。

不行！要跑！

他騰得一下往後跨出了一大步，跌跌撞撞地扶住了身後的護欄。

視線被亂七八糟的顔色浸染，根本看不清前路。他隻好憑借着僅剩的一絲視覺加上自己的判斷，一頭往樓梯間紮去——不出意外的，他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但随着身體上的痛楚漸漸加深，頭腦中的鈍痛和幻覺反而開始消退。

直到他滾到三樓，才好像徹底逃脫了那瀕死一般的感覺。

如果他經常逛收容會論壇的話，他會知道，自己剛剛經曆了一場九死一生的神靈碰撞。所謂的魂體激蕩、疼痛和幻覺，全都是因為他……掉san了。

“靠……”他捂着自己的尾椎骨，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它。

滾下來的時候，這根骨頭和樓梯親密接觸了不下十幾次，磕碰得都快麻木了。最後一下最重，是直接撞到了三樓的護欄上，痛得黎林可的眼角激出了生理性的眼淚。

他努力站了起來，一邊揉着自己的屁股一邊朝304走去。

“叩、叩、叩。”他敲響了保安室的門。

裡面傳來了桌椅移位的聲音，接着是有人匆匆忙忙穿上鞋子，邊走邊把腳塞進鞋裡，踢踢踏踏地往門口走來。

“小張？你怎麼來了？發現什麼情況了嗎？”老樓穿着一件白色老頭背心，開完門還在往身上套外套。

青年看了一眼他沒系緊的褲腰帶，默默視線上移：“是這樣的……我——”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因為他看到老樓背後的房間裡，窗台的位置，正蹲着一隻黑貓！

那隻貓的眼睛泛着幽綠的光，表情不善地看向這邊。注意到黎林可的目光後，它竟然咧開嘴，露出了兩顆尖銳的獠牙，同時還發出了哈氣的聲音。

如果此時此刻，青年還能淡定的話，那麼在他看到貓張開的嘴裡出現了一張人臉之後，就徹底無法冷靜了！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維持着剛才的表情，盡量裝作無事發生：“老樓，我的确發現了情況，麻煩你，跟我去看一眼吧。”

“什麼情況啊？”老樓一頭霧水，自然要先問一下。

“……”這讓他怎麼編？

黎林可這邊還在編故事，那邊樓梯間就傳來了腳步聲。

他略帶驚訝地往樓下看去，就看到一個同樣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影正在往上走。

小濤！？

他不是在樓上嗎！？怎麼會從樓下上來！

這個人不是小濤！

青年條件反射，二話不說拉着老樓就往樓上跑。哪怕樓上是龍潭虎穴的四樓，但他總覺得，隻要帶上老樓就沒有問題。殊不知老樓不僅腰帶沒系緊，他連褲子拉鍊都沒來得及拉上。被黎林可這麼一扯，跑動的途中褲子不斷地往下掉。

“我去！你幹什麼啊！我褲子還沒穿上呢！”大爺老臉一紅，就差爆粗口了。

但青年恍若未覺，根本顧不上對方的褲子，連拖帶拽就把人拽上四樓。

到了四樓之後，二人靠在欄杆上喘了一會兒。

黎林可說道：“樓下那個不是人，我們不能被他碰上！”

“什麼！？”大爺顯然對這種怪力亂神的說辭表示懷疑，“怎麼可能呢？”

“你就别管了，現在我們得找個房間躲進去！不然就完了！”青年說着，又拉上老樓，故意往最近的404走。

“等！等等！你别進去！”大爺肉眼可見的慌了，眼看着兩人就要撞上404的門，他猛然拉住對方刹了車，“走走走！要去就去405！”

黎林可的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隻一瞬就恢複了先前緊張害怕的表情，跟着老樓往405跑。

“405沒住人，我有鑰匙。”老樓解釋了一句，從皮帶上解下一串鑰匙，摸出其中一把開了門。

兩人躲進405後，大爺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

青年則待在門口，通過貓眼觀察門外的動靜：“噓——他來了。”

老樓收拾到一半，身體僵了僵，逐漸回過味來：“你到底在搞什麼？外面的是誰？”

“小濤。”黎林可沒在這事上撒謊，他琥珀珠子一樣的眼睛還盯着貓眼，“我發現他不正常。”

“怎麼不正常？”

“我和他一起巡邏到了六樓，我比他先下來，照理來說他應該也從上面下來才對。但是剛剛他卻從二樓上來，這說明了什麼？”青年故弄玄虛，一臉慌亂地看着老樓，“說明他跳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