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林可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房裡的色彩有些五彩斑斓。
床和枕頭的感覺也不對,似乎并不是他家。
他坐起身來,眯着眼睛看了看左邊的兩扇巨型蒂凡尼玻璃制成的尖拱形花窗,又看了看正對着床的櫃子上鏽迹斑斑的燭台和下方中古質感很重的木提籃,覺得自己或許還困在規則生物裡。
此刻的黎林可已經換回了主人格,記憶暫時還停留在進入03344規則生物前。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從白淨柔軟的床上起來,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條很長的走廊,走廊上依然用許多拱形窗戶來點綴。不過這裡的窗戶上并沒有玻璃,可以直接通過它們看到外面的景象。
教堂……嗎?
哥特式标志性的尖頂和極為突出的宗教色彩,讓他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中世紀的教堂中。樓下的小花園裡有一個天使舉盆的噴泉,四周的花草都被剪裁得十分規整,就像修道士一樣禁欲而守舊,對于任何事物都有着嚴苛的标準。
這裡的氣溫有些熱,不像他的城市裡已經進入深秋。
連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都讓黎林可覺得有些難耐,不由得解開了領子上的兩顆扣子,将袖子卷了起來。這讓他從一個乖巧的小男生,變成了一個性感的成熟男人。加上他那一臉明顯有些沒睡好的表情,就好像昨晚在夜店裡浪了一整夜,然後在陌生人的床上醒來的樣子。
是的,他有一種濃重的不安感,覺得自己的副人格或許真的跟什麼人滾了床單。
這是他在家裡看直播的過程中認識到的深刻道理,連顧朔那樣,腦子裡隻有食物的人都能去強吻别人,非白那種對人類深惡痛絕的人都可以毫不猶豫地親吻boss和……一條蛇?雲初這種笨蛋美人能幹出來的事,顯然會比前二者要出格得多——因為他大概率拒絕不了别人,也控制不了别人會對他做什麼。
該死。
黎林可不爽地皺了皺眉。
不管怎樣,還是先找個人确認一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吧。
正在他發愁上哪裡找人的時候,一個穿着修道士服裝的胖子從走廊盡頭朝他走了過來。
“诶?你終于醒了啊?”他一邊走一邊說道,“感覺怎麼樣?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黎林可略帶警惕地看着他,心想自己的品味應該不至于……
于是他遲疑地搖了搖頭。
“哦,不記得啦,那正常。”胖子捏着自己的下巴一副了然的樣子,忽地擡頭,“林莎說了,讓你醒了之後就去找他,我現在帶你過去吧。”
“林莎是誰。”黎林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人名,“林莎”聽起來總算像是個正常的女人了。不過他不敢相信的是,雲初一個明顯的弱受,居然還能勾搭到異性的嗎?
第四……愛?
青年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覺得這臉可能是沒法要了。
“啊,你連林莎都不記得了啊?”胖子顯得有些驚訝。
完了。
從對方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自己和這個女人,真的關系匪淺。
黎林可的臉色更難看了。
但他轉眼又想,到底是和一個男人滾了床單這件事比較讓他難以接受,還是和一個女人第四愛了這件事比較丢臉。覺得對方如果是一個異性的話,至少在别人看來還算比較“正常”。
雖然哪一樣他都不太能接受就是了。
“沒事哒沒事哒,等下她應該會跟你說的。”胖子擺擺手,“走吧,我帶你過去。哦對了,我叫盧比鹌,你是不是也不記得了啊。”
青年懷着沉重的心情跟在盧比鹌的身後。
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教堂遠比他預期的還要大,他們走了很久才找到林莎。期間,在穿過各式各樣不同的地方時,也看到了不少人,他們都穿着修道士的服裝,但看起來,卻并不像是真正信教的人。證據就是——他們的言談中隻有提到各種規則生物的信息,而從來沒有人聊起“耶稣、瑪麗亞”或者其他宗教的神,也沒有人表現出對于十字架和神像的敬畏。
這個大教堂,有些名不副實啊。
黎林可有些走神地想道。
到了林莎的房間,或者說她的“辦公室”,則更令他感到大開眼界。
因為整個房間都被布置成了粉色——窗戶上的蒂凡尼玻璃是hello kitty和林娜貝爾,窗簾是黑色天鵝絨質地帶粉色鈎花蕾絲花邊。沙發是死亡芭比粉,上面還挂了一條圓形網扣蕾絲和一隻粉紅豹。沙發旁的茶幾大概是為了中和過于豔麗的粉色,而選擇了特别死亡風的黑色镂空雕花鑄鐵桌,上面還擺了一顆不知真假的骷髅頭。
更離譜的是,房間的正中央還放着一隻很大的煮鍋,頂着一頭亂糟糟頭發的女人正往裡倒着什麼五顔六色的液體,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女巫在制作毒藥。
不過味道聞起來似乎……像雞湯?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毒雞湯?
黎林可的嘴角抽了抽。
他決定推翻自己先前的說法,眼前這個真的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嗎?
“喲,來了啊。”女人擡頭看了他一眼,對他招了招手,“過來吧。”
“林莎,他不記得在規則生物裡發生的事情了,連你和我都不記得了。”盧比鹌補充了一句。
“行了行了,知道了。”林莎一邊攪動着鍋裡的東西,一邊不耐煩道,“你去忙自己的吧。”
“要再去看看會長……”胖子不确定地問道,還沒說完就被林莎打斷:“不用,等下我帶他過去。那家夥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指望他幹活兒是不可能了。”
“哈哈……”盧比鹌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會長剛出來就被你支去規則生物裡撈人,沒休息一會兒又被拉回死星區打工,期間還分身出來談戀愛……哦不,帶他們通關。他這還叫沒幹活兒的話,那誰才是勞模啊?
但他忍住了吐槽,因為他知道,林莎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接待未來的會長夫人……哦不,會長搭檔,并且告知他一些重要的信息。
于是他實相地退了出去,臨走前還帶上了門。
“什麼都不記得了?”林莎挑了挑眉,問道。
黎林可審視地看着她,再次确認了這絕對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覺得自己一夜情的對象大概率并不是她。遂反客為主,問道:“剛剛盧比鹌說的會長,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