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抱緊了手裡的東西,它好軟,最初抱在懷裡的時候還很Q彈,但現在已經越來越軟了。【它死了嗎……】青年開始大顆大顆地掉豆子,他能夠摸得出來,那是一條觸手。
不是魚,也沒有鱗片。
但是它是一條可愛的小觸手。
其實黎林可早就猜到了,大魚很有可能,并不是玉墜上的那個樣子。典籍裡面對于它的描述也過于美化了,美得并不像是真實。
他更喜歡真實的它,醜醜的也沒關系。
江夜和玄闫那邊沒有了動靜。
殷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失去了生機。他的眼睛沒有合上,臉上還維持着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并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他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有時候,甚至已經忘記了對于死亡的敬畏。
可是他明明就曾經見證過很多人的死亡。
也曾經那麼害怕死亡。
“快來不及了。”玄闫将薛凱的屍體放進了棺材,出門叫上林莎,“去找一些繩子過來。”
“什麼繩子?”林莎才從地上坐起來喘口氣,那些無臉人在殷顯死亡之後就消失了。
“拿繩子給棺材捆上。”玄闫解釋了一句,而江夜已經在屋裡開始翻找了。
“捆上!?你是怕他還會詐屍嗎?”林莎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和盧比鹌從屋旁的雜物堆裡找來了一捆粗繩,按照比較結實的紮法将棺材捆了起來。
“留六條邊在棺材的周圍。”玄闫剪下一段繩子做了示範,“一定要捆緊,怎麼拽都拽不掉那種。”
“哈?”林莎聽得懵懵懂懂,但捆繩子的技術還是過硬的。
很快,他們就完成了對棺材的五花大綁。
“走,去禮堂。”玄闫和江夜分别在棺材的首尾,一下子給它擡了起來。所有的動作都非常迅速,甚至都沒人開口去關心一句黎林可。
但他知道,那是因為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
于是他抱着那條觸手跟在其他人的後面,小跑着一路來到了禮堂。
月亮的血色已經褪去,青年借着月光看了一眼,發現小觸手是黑色的。這顔色讓他感到格外親切,卻又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麼原因,最後隻能歸結于對救命恩人的一種偏愛。
奇怪的是,喜婆等一行人竟然在禮堂門口守着。
黎林可在看到那張皺巴巴的臉時,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還時不時地往自己的身後張望,生怕對方又突然從後方“襲擊”他。
玄闫獨自走了過去,以村長侄子的身份對衆人說道:“村裡有人死了,要辦喪事。”
這句話好像啟動了什麼機關一樣,讓所有人都動了起來。端供台的端供台,挂白幡的挂白幡,甚至還有人現場用毛筆字書寫訃告和悼詞。喜婆消失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已然換上了粗布麻衣,頭披白巾。兩個花童也套上了白布做成的馬褂,戴上了白色的尖帽。不多時,外面來了很多人,帶來了花圈了和炮仗。
沒過多久,整個禮堂就變成了一副素白的樣子。
随着一聲恸哭,哀樂驟起。
銅盆裡燒着黃色紙錢,供台上點着白色香燭。
門口、院裡不斷有人朝天上揚灑白紙做的銅錢。
黎林可看着黑色屋檐下白色的帷幔,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同樣的景象。
“诶?能不能讓他們搞快點啊?我看這天好像快亮了啊。”林莎愁容滿面地望着天,“看着是有些天光了。”
“不能。”玄闫沉着臉色,下颌線崩得很緊。
“那還有沒有别的辦法能夠讓天亮得慢一點啊?”林莎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但她實在太着急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玄闫沒有說話,垂眸似在沉思。
而門外則傳來一個聲音——“有。”
林莎尋着聲音看過去,發現是久未露面的宋瀾。
“你來做什麼?”她警惕地看着對方,擋在了他面前。
宋瀾卻笑了笑,說道:“你說的,讓天亮得慢一點的方法,有的。”
林莎有些狐疑:“你知道?”
“嗯,我知道。”宋瀾指了指自己,“殺了我,就可以。”
!!!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鳥語?林莎眯着眼睛張着鼻孔,表示你可别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