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寒意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喉結,迫使他向上擡起頭,然後順着他鎖骨之間的溝壑,伸向了領口裡面——
黎林可眼角的淚珠垂落了下去,順着太陽穴埋入了鬓角之中。他抽噎着,生理性的淚水還在不斷滑落眼眶,将眼尾染上了惑人的粉紅,隻可惜此刻無人欣賞。
他感到那冰冷的寒意像是一隻有意識的手,不斷地在他胸前遊移着。一開始暧昧缱绻,如同指尖輕觸,再後來肆意放縱,恨不得将他整個人都揉進身體裡。可忽然間它又停住了,接着便是毫無章法地到處摸索,似乎在找尋着什麼東西。
在找尋無果後,它好像有些怒不可遏,氣息陡然發生了變化,寒意化為冬日裡最冷的冰雪,刺痛了黎林可的皮膚。下一瞬,它就竄上了青年的脖頸,扼住了那纖長白皙卻極為脆弱的部位。
【呼吸……不了了……】青年在反應過來之後開始了劇烈的掙紮,但是在強大的存在面前顯得毫無存在感。就像一隻吱哇亂叫的小倉鼠,連憤怒都顯得可愛。
【不行……在這樣下去……會死的……】青年的雙眸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淚水如決堤般湧出,他咬緊了牙,用力将手往外伸去,想要抓住轎子的外沿,借力掙脫面前的死局。
【救命……救命……】他不住地在心裡呐喊——
【江夜……救我……】
霎那間,如同回應他的呼喚一般,扼住他脖頸的力道驟然消失,伴随着那徹骨寒意的陡然退卻,他直接從轎子裡摔了出來,摔在了混合着尖銳石子和潮濕泥土的路面上。
直播間:
【啊啊啊啊啊啊!!!怎麼回事???剛剛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麼嗎???】
然而,彈幕沉默了整整十秒鐘之後,才有人繼續說話。
【沒看清,照理來說這個規則生物限制了會員的記憶,與此同時也會限制道具的使用。不然就憑那幾個大佬的道具,劇情不至于推進得這麼慢。不說逼問NPC了,他們直接就可以登堂入室去村民家裡搜查,那個禮堂、祠堂什麼的,早就被翻個底朝天了。】
【不是,那些村民看起來也不難打啊?景大不就綁架了一個大嬸嗎???】
【你四不四傻,小羊村又不可能隻有幾個村民,那幾百人一起上,沒有道具的普通人吃得消嗎???況且這個規則生物邪門的很,還能在潛意識裡影響他們的認知,篡改他們的記憶,沒有道具抵禦這種debuff,一旦他們作出ooc和嚴重偏離劇情的行為,就會被強行修正,前面你們不是已經看到了嗎???這規則生物是沒辦法暴力通關的。】
【靠,那剛才的是什麼啊???為毛爸爸上一秒就快死了,下一秒就突然從轎子裡飛出來了???連鬼都喜歡欲擒故縱的嗎???】
【不是,那隻鬼為什麼要殺他啊???一開始不是想“摸瞎play”的嗎???咋還玩生氣了呢???】
【哈哈哈哈可能因為變不出實體惱羞成怒~~~】
【诶诶,你忘了爸爸那個吊墜被江夜大大拿走了???估計那就是鬼給他的,現在找不到了,可不生氣麼~~~】
【艹,有道理有道理,我說它怎麼那麼喜歡襲胸呢,原來是在找定情信物啊~~~】
【不是,這鬼也太精分了吧???一上來就貼貼抱抱摸摸,再就是氣得想殺人,最後不忍心還是決定放過爸爸???短短五分鐘,它的戲可真多啊???】
【噗哈哈哈哈哈,“短短五分鐘”???我懷疑你在内涵它哈哈哈哈哈!!!】
【我感覺它是真的想殺爸爸的……你想啊,你要是鬼,你難道不希望愛人也變成鬼來陪自己嗎???更何況還是紅杏出牆,給自己戴了綠帽的愛人!!!】
【噗哈哈哈哈,神特麼的紅杏出牆!!!!笑不活了哈哈哈哈哈!!!】
【所以爸爸之所以能逃脫,是因為喊了江夜的名字???】
【艹,江夜沒這麼神通廣大吧???】
【樓上你新來直播間的吧???你不知道江夜很可能就是那位嗎???】
【啊?哪位啊???你們直播間都打碼聊天啊???】
【就是那位,啊啊啊啊!!!不能說不能說,榜十就那一位的名字不能亂說!!!真的會被制裁的!!!】
【艹艹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啊啊啊啊你們早說是那位啊!!!為什麼那位會在這種低級的規則生物裡啊!???】
【……………………可能是,鐵樹開花?】
【噗,搞對象就搞對象,你說這麼文藝幹啥~~~爸爸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人嗎?艹,還真是……和那位一比,他還真屌絲啊……】
【爸爸:我謝謝你啊。】
【爸爸:你這個陪嫁丫鬟話可真多。】
……
黎林可從轎子裡摔出去後,本能地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身體和頭部,這直接導緻他雙手着地的同時,被尖銳的石子劃傷了手掌,劇烈的疼痛在瞬間襲來。
【好疼……】他坐在地上,勉力支撐起來,将自己的雙手攤開來看,上面果然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然後,他的眼淚就又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這不是個劇本殺嗎,為什麼還會受傷啊……】
他糯唧唧地在心裡吐槽:【也不知道老闆會不會賠醫藥費……】
紅蓋頭已經在飛出來的時候被風吹落,青年回過神來觀察周圍的時候,發現花轎附近已經隻剩下了自己。
這裡沒有一點光亮,隻有月亮的光偶爾會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散落下來,微弱而斑駁。越是在這樣的光線下,樹影和風聲就顯得越發駭人詭異。每一處樹叢裡好像都藏着危險,每一點風聲好像都是鬼魂造成的動靜。而人越是看不見,就越是不安,這種不安驅使着青年不斷地打量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