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年看着病房裡多出來的兩個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他離開了這群大聰明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不僅沒有減員,而且還在繼續發展下線?有絲分裂都不帶這麼穩定快捷的。
“那個……大神,他們兩個是我們在各個樓層中尋找線索的時候偶遇的。”短發女生眼看青年的臉色變沉,趕緊解釋了一下新來的兩人身份,尤其把他們的作用重點高光展示了一下:“他們就是當初去六樓的護士站偷排班表的那四個人……可惜有兩個人已經死了。”
黎林可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兩個男人,他們看起來約莫三四十歲,樣貌長得中規中矩,是傳統意義上的大衆臉,丢到人堆裡立馬就會找不到的那種。左邊的人穿着一件深藍色的汗衫,眼睛溜圓且明亮,卻絲毫不影響他整個人身上透出的傻氣。右邊的人穿着一件亞麻色的襯衫,衣服和褲子上都有很多灰,蓄着些胡子,頭上已經長出了許多白發。
二人都是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人,對于人情世故、察言觀色不說精通,也算是頗有心得了。他們從短發少□□先對青年介紹的行為和黎林可臉上始終帶着的漫不經心中推測出他應該就是這夥人中的主心骨,領頭人。做好打算要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兩人從眼神到身形都在瞬間變得恭敬起來。
“你好,我叫方明,在工地工作。”深藍色汗衫的男人作為代表,迎着青年考量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說起自己和另一人,“他是我的工友,叫方崗,我們是從一個地方來的,老鄉。”
說完,他朝着黎林可善意地點了點頭,又帶着憨厚的笑容和在場的其他人都分别點頭示好。
青年的臉在沒有表情的時候總是顯得很冷,所有人又都約定俗成地看他的臉色行事。
此時大家的心裡都沒底,不知道他對于又來了兩個人是一種什麼看法。
這一看不得了——黎林可的臉色好差啊!
完了。
完了。
這兩人恐怕是留不下來了。
然而青年此時隻不過是在放空而已,他根本不在乎這兩個人嘴裡巴巴地到底在說些什麼。這兩個人和其他的七個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别,他不在意他們是誰,也不在意他們是幹什麼的,因為他從來也沒有許諾過要保證對方的安全。他們樂意跟着自己就跟着,過程當時不幸死去也不是他的責任。所以,這兩個人留下來或是離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别。
因此,青年在老實男人說完話之後,略微停頓了一下,又換上了一副虛假的友好笑容:“聽說你們手裡有護士的排班表?”
方明和方崗在青年沉默的那會兒經曆了内心七上八下的過程,突然被問起規則生物相關的内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正常人類的社交,大部分都是從相互的介紹和寒暄開始的。這人突然跳過了前面兩個過程直切重點倒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是,是的。”方明笑着跟青年點了點頭,從自己的褲兜裡摸出來幾張皺皺巴巴的被疊在了一起的紙,特意将它們展開了之後才放到青年面前,“這些就是,您看看。”
青年維持着臉上的笑容不變,沒有絲毫猶豫地就從方明的手中接過了那幾張看起來浸潤了不少汗漬,甚至還散發着一股子難聞味道的紙,在衆人的面前開始翻看起來。
天知道他的心已經在那一刻碎成了渣渣。
他忽然間覺得那個陳舊實驗室裡的灰塵都不算什麼了,指腹在濕滑的紙張上面碾過的時候才是他真正即将奔潰的前奏。青年的手指微微顫動着,為了不讓别人看出來,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捏住手中的紙,力度大到瞬間在上面形成了漩渦狀的褶皺。
方明一直忐忑地盯着他,當然也并未錯過這一反常舉動,有些不太确定地補充道:“這份排班表裡面囊括了所有樓層的護士。我們後來還去了其他的樓層,三樓到七樓都是病房,也都有一個護士站,護士站裡的排班表是一樣的。”
“哦對了。”他似乎是這時才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又從自己的另一個褲子口袋裡摸出來一張紙,“這是我們偷排班表的時候,不小心粘在上面的,好像是某天的護士交班表。”
在他說話的同時,黎林可已經把排班表全部記在了自己的腦子裡。接過來另一張紙的同時,把手中的那些又遞了回去,期間沒有和對方有過任何交流和目光接觸,完全就像是一個政府大樓裡面公事公辦的窗口服務人員。
一看之下,他就驟然就發現了華點:“4月18号入院了316人,4月19号出院了258人?”
陸司南聽到這麼炸裂的信息也忍不住湊過來看了一眼,看完之後又覺得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這也不是不可能啊,畢竟流感也不是什麼大病,有些輕症住一天也就走了,這也算……正常吧?”
在場沒有人在醫院工作過,也沒有給住院親人陪床的經驗,因此都沒有辦法就此發表自己的意見。
青年對于陸司南的說法不置可否,看完了之後就又将那張紙還給了方明。
“哥,我們剛剛趁着安全時間跑到一樓把另外一個版本的樓層索引抄下來了~”陸司南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在青年面前顯擺,臉上的表情十分生動形象地诠釋了一個懂得“審時度勢”又可以在關鍵時刻“随機應變”的小弟在大哥面前應該如何表現。他眉飛色舞地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來一張折了兩下的A4紙:“你看看,這紙還是在藥房借的呢,她們非說沒有空白紙張,拿了一張打廢了的藥品出庫單給了我們。”
黎林可接過他手中的紙張,快速打開浏覽了一遍,連背面那所謂的“作廢出庫單”也仔細看了看:“人體免疫球蛋白……在4月19号做了一次出庫?”
“啊?”陸司南又湊了過來,這次他是完全沒明白青年的意思,類似上條的解釋一句話也編不出來。
短發女生看了看其他人好像都有些為難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壯着膽子說道:“會不會是因為其他醫院有需要?類似于這家醫院用不完就借調給其他家。畢竟用不完也會過期的吧……”
“可是……”高馬尾的女生開口之後就面露遲疑,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她隻能頂着大家關注的目光繼續說了下去,“可是免疫球蛋白在哪裡都是緊俏的資源吧?我記得我奶奶有一次做手術就要打這個蛋白,隻給打了一天就停了,說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