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司南的緊張消退了幾分,黎林可便問道:“你進到這個空間多久了?這裡剛剛發生過什麼事情?”
“你可别說了,分到這個規則生物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陸司南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心有餘悸地又把安全門和樓上樓下掃視了一邊,這才小聲說道:“這個空間的額定人數原本是三十個人,誰知道剛剛竟然出現了一個殺人狂。他也是一個會員,卻不分青紅皂白地在醫院裡砍人。光是我看見的,他就已經砍了不下三個。一樓大廳裡面全是血水,你現在下去都還能看到呢。”
黎林可回想了一下自己進來這裡時看到的規則生物信息,人數那裡顯示的是23人。也就是說,在他登陸空間之前,已經死了七個會員了。
在空間裡,會員之間竟然還可以互相殘殺?黎林可的DNA動了動,連帶着眉毛都上挑了幾分。
如果殺人不會受到懲罰,那這裡簡直就是他的天堂。
就從那個手長得很好看的醫生開刀好了,黎林可有些急切地想要再次見到他。
“這麼說,你們原本是聚集在一樓大廳裡的?”他微垂了眸子,視線虛虛地落在鞋尖前的地闆上,一邊想入非非,一邊仍然能從善如流地和陸司南對話。
“對,所有人當時都在那裡。等我們反應過來不對的時候,那個殺人狂已經大開殺戒了。”陸司南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當時那人間煉獄一般地場景,臉上出現了不忍和回避的神情。
“那醫生又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說被他發現就死定了?”黎林可收回了思緒,走到一面看起來還幹淨的牆邊靠着,眼角餘光一直透過安全門上的玻璃窗口往四樓裡面看。
“因為這是大逃殺時間,我們湊在一起的時候根據規則生物的名字給定義的。醫生和護士在這期間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樣,根本幹不過,遇到就是個死。”陸司南有些害怕地往黎林可旁邊靠了靠,“你進來這麼晚,肯定也沒聽到醫院的播報吧?”
“什麼播報?”黎林可毫不避諱地就直接承認了。
“啊?你還真是後面補進來的啊?”陸司南的臉垮了下去,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他原本還指望天上能掉下來一個經驗豐富的會員來帶帶他,沒想到自己碰上的這位,看起來像是個新人小白暫且不說,還因為進入空間的時間太晚而錯過了醫院的播報。自己這個半桶水,不僅沒抱上粗大腿,還不得不把此前的得到的信息給對方科普一遍。
果然應了那句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哎,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在這裡,醫院每隔幾個小時就會通過廣播提醒患有某種疾病的病人攜帶治療該病症的藥品出院。最坑的是,我們需要找到醫院裡那位唯一的醫生才能知道哪些藥是對症的。醫生和護士隻有在廣播過後的半個小時處于正常的狀态,那之後就會變成力大無窮的怪物,見人就殺。”陸司南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就那半個小時的安全時間,想要找到醫生也是難如登天。你進來之前,就沒有人成功過。而且,即便千難萬險拿到了正确的藥物,現在要想出院也不容易,那個殺人狂就在一樓大廳守株待兔呢。”
“就這麼出院探索度應該很低吧。”黎林可微妙地眨了眨眼,迅速從他的話裡找到了關鍵信息。
規則生物收容會從來沒有說過會員在沒有完成收容的情況下是否可以離開對應的空間,也就是說,空間裡或許是存在能夠讓玩家中途脫離的方法的。而陸司南和目前同一空間内的會員們似乎都認為,聽從廣播的話,拿到正确的藥物再通過一樓大廳的正門就可以離開。
“就這誰還敢繼續待啊?不被醫生護士殺死,也會被那個殺人狂殺死啊。”陸司南一副“看你有病”的表情盯着黎林可,心裡已經在琢磨要怎麼找個借口跟這人分開了。
見對方沉默不語,陸司南又接着說道:“這是個比較低級的規則生物,照理來說難度不會太大,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殺人狂的存在,要苟過關應該也不難。”
“那人殺了收容會這麼多會員,難道不會受到制裁嗎?”黎林可本着資源物盡其用的原則,認為任何一個正常的資本家都不應該無視這種資源浪費的行為。
陸司南搖了搖頭,十分無奈地攤手:“不會,收容會幾十萬人呢,哪裡會在乎這一點損失。況且,每天死在規則生物裡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樣的折損率是收容會允許的範圍。”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那人殺起人來這樣有恃無恐。
隻是,黎林可對于這裡還有另外一個殺人狂這件事,感到十分不爽。更何況對方還是那種完全不挑的無差别殺人,簡直和他自己的美學相違背。面對這種沒有品位的低級殺人狂,他沒有任何同類之間的惺惺相惜,隻有一種想要将其抹殺的欲望。隻不過,高級的殺手從來都是不需要自己動手的。
“我進來之前,廣播響了幾次?”黎林可的目光落在了樓梯間往上的某處,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又似乎隻是随意看看。
他的臉上,是陸司南從來沒有見過的松弛感。會員們在副本中往往都疲于奔命,冒着極大的風險在探索空間,哪有人會像面前這位如此閑适,就好像在逛自家的後花園似的。
陸司南眼神閃爍了一下,莫名不太敢直視對方:“就兩次,我們剛進來沒多久第一次廣播就響了。那時候大家都沒經驗,聽清楚廣播的内容後就開始滿醫院地找醫生。找了很久都沒找見人,誰知道半小時後他自己出現了,一出現就捅穿了第一個沖到他面前的會員眼睛。大家吓的四處逃竄,可還是有一些人被不知道從哪裡趕來的護士截住。一刀啊,一刀就砍掉了頭。”
陸司南關于第一次廣播的描述裡并沒有提到那位讓他聞風喪膽的殺人狂,說明那位大概是在第二次廣播的前後才冒出來的。雖然這一點幾乎可以肯定,但黎林可還是随口問道:“殺人狂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第二次廣播啊,不然我們咋可能都在一樓大廳紮堆啊,早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好嗎。”陸司南覺得這人是明知故問,說話的語氣也稍稍帶了一些急躁。
他們不能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玩過躲貓貓的人都知道,一直藏在同一個地方不是很保險;正所謂狡兔三窟,做人要懂得随機應變。尤其四樓這個地方已經被醫生标記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他口中的保潔阿姨過來清理垃圾。
這不,兩人說話的功夫,先前被醫生叫來的保潔阿姨已經出現在了一樓的樓梯口,正拎着一個折疊的拖車往樓上走。而另一邊,再往上兩層樓,六樓的安全門也被人推開了,打頭的是一個女生,她正在和身邊的人說話:“雜物間沒有什麼發現,看來我們還是需要去一些核心的區域。”
她這句話剛說完,黎林可和陸司南就明顯聽到樓下阿姨爬樓的速度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