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晉王在時,首輔李孜與鎮國公同仇敵忾,自他登基之後,二人争權奪利,與他分庭抗禮,如今他病了,眼見着天下就要落到鎮國公手上了。
首輔又怎會坐以待斃,這場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住手!”一身深青色袆衣的太後娘娘在宮人的簇擁下出現在奉天殿外。
朝臣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看向太後。
“鎮國公,你好大的膽子!” 太後鳳顔含威,目光如炬,直視鎮國公,喝道:“你竟敢在這宮城之中,于冊封太子的大典之上,以權謀私,肆意對朝廷大臣施以刑罰,你眼中可還有王法,可還有哀家這個太後?”
鎮國公卻面不改色,微微冷笑:“太後娘娘,您莫要被奸人蒙蔽了雙眼。如今陛下龍體欠安,臣不過是暫理朝政,穩定大局。這些大臣目無尊長,擾亂大典,本官不過是依律行事。”
太後怒極反笑:“依律?你所謂的律便是你一人之私欲?今日哀家在此,斷不能容你這般禍亂朝綱。來人啊,将這佞臣給哀家拿下!” 兩旁的侍衛們雖略有遲疑,但見太後盛怒,還是緩緩向前圍攏。
鎮國公卻不慌不忙,擡手輕揮,高聲喚道:“陸桐何在?” 刹那間,一群身着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如鬼魅般湧出,瞬間将在場衆人團團圍住。寒光閃爍的刀刃在陽光下森然可怖,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
太後氣得身軀微微顫抖:“鎮國公,你這是要謀反!你莫要以為你能得逞,天下悠悠衆口,朝堂忠義之士,必不會坐視你這逆舉!”
鎮國公卻仿若未聞,隻是淡淡地說:“太後娘娘,您鳳體抱恙,還是回寝宮好好歇息吧。來人,護送太後娘娘回寝宮。”
陳閣老眼見着自己找來的救星被鎮國公三言兩語拿下,氣得眼皮子直跳,目光與首輔李孜對上,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慌亂。
如今天子握在鎮國公手中,今日冊封大典一旦禮成,明日天子便會一命歸西,不消幾日便是登基大典。
整個大燕便會落入鎮國公手中,他們這些昔日政敵必然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可援兵的信号遲遲未到。
眼見着冊封大典便要繼續下去,忽然屏風後傳來一聲驚呼:“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昏過去了!”
鎮國公心道這個女兒真是沒用!他距離禦座很近,聞聲便朝着屏風後走去。
光影流轉在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上,一線銀光乍現,程謹川忽覺不妙,腳步一轉便想抽離,有人卻先一步預判了他的動作,寒光閃過,頸上忽然多了一柄匕首。
下一刻,身着皇後朝服的沈持玉緩緩走出屏風。
四周的空氣有轉瞬的凝滞,所有人都未曾料到屏風後出現的人會是那個寵冠六宮的妖妃沈持玉。
觀星閣上手握千裡鏡的朱杞瞳孔驟然緊縮,震驚道:“她怎麼又回來了?”
鎮國公被挾持,殿内外的錦衣衛頃刻間拔出腰間佩刀紛紛圍攏上來。
然而沈持玉絲毫不覺害怕,她笑了笑道:“再敢上前一步,我即刻要了她的命。”
鎮國公程謹川顯然未曾料到這一出,他眸中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鎮定下來,道:“娘娘又是何必呢,這殿内殿外都是本官的人,你就算殺了我也未必逃得出去。”
“逃?本宮從未想過逃。”她看向鎮國公,漆黑的眸子裡熠熠生光,好似有一簇火正如燎原一般蔓延開來。
程謹川在頃刻間讀懂了那火的來由,她——她要跟他同歸于盡!
有了這般想法,程謹川着實慌了,他壓低聲音道:“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公主的尊位如何?”
聞言,沈持玉大笑出聲:“公主?呵!你還真想當皇帝啊!”
朝臣自然也聽到了,首輔震驚地瞪着鎮國公,“你這賊子,狼子野心,竟還想着謀朝篡位。”
鎮國公冷着臉,悄無聲息地看了一眼錦衣衛指揮使陸桐。
“罵得好!”沈持玉走到鎮國公面前,一腳踢在他膝彎處,厭惡地叱道:“給我跪下!今日本宮就在朝臣面前揭開這賊子的卑賤出身。”
程謹川意識到沈持玉想做什麼,掙紮着就朝沈持玉撲去。
卻被身後的梅蕊死死鉗制住臂膀,匕首更是在他臉頰上劃出長長一道兒血痕。
“啊——”程謹川痛得大叫,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怒瞪着沈持玉道:“我早該親手掐死你。”
沈持玉看着他這副模樣,笑得很是開懷,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妖火,“諸位有所不知,你們眼前這位德高望重的鎮國公啊,他其實是一個鸠占鵲巢的卑劣私生子。”
一言出滿座嘩然。
有人質疑:“不可能,先鎮國公隻得一子。即便鎮國公有罪,娘娘也無須這般構陷。”
沈持玉冷笑:“本宮所言你們不信,那她呢!”
說着她看向了殿外,衆人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位年約四十許的雍容婦人自殿門外走來。
“那不是鎮國公夫人嗎?”衆人面面相觑。
她的身後還跟着一臉無措的皇後娘娘。
鎮國公夫人蘇氏一眼見到狼狽跪伏在地的程謹川,勾唇嗤笑一聲,道:“你也有今天!”
身後的皇後不明所以,震驚地喚道:“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