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阻攔,卻被蘇淳白了一眼,“我要是想害她還用得着等你來。”
沈持玉隻好作罷,不過随着她的動作,太後果真悠悠醒轉,見到床榻前的沈持玉面露喜色,她萬萬沒想到還能再見沈持玉一面。
二人眸中皆有濕意,但此時不是叙舊的時候,沈持玉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太後,未等商量出對策,外面有内侍急匆匆地叩門。
蘇淳湊到門前,二人不知如何言語,就見蘇淳着急忙慌地進來,道:“晉王快到了。”
想來是她鬧出的動靜太大,驚動了晉王,他能找到坤甯宮恐怕是已經知曉她逃走了。
下一瞬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晉王一眼便看到躺了一地的宮人,冷冷地道:“給本王搜!”
太後娘娘臉色蒼白,強撐起身子,虛弱地斥道:“孽障!你眼裡還有沒有倫常?”
“沈持玉人在哪兒?皇祖母若是不将人交出來,我便要大開殺戒了。”說着就讓侍衛押了太後娘娘的幾名親信進來。
眼看刀就要刺入王嬷嬷腹中,太後臉色蒼白,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你個畜生!”
“住手!”沈持玉從暗處走出,看向晉王等人道:“我跟你走,放了這些人。”
她打小在坤甯宮長大,這裡的嬷嬷看着她長大,她又豈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太後身子骨太差,萬一受到驚吓後果不堪設想。
兩名侍衛上前反扭住她的臂膀,将人往外拖。
“慢着!”太後咬緊牙關,扶着床幫強撐着站起身子,她喘着粗氣,努力讓自己站起來。
晉王朝身旁的宮娥使了個眼色,宮娥上前攙扶住太後。
“你不是一直想要傳位诏書嗎,哀家願意勸說天子下诏,但是你不能傷害持玉,即便你日後做了天子也不能傷害秦王,你能做到嗎?”說出這番話已耗費了她太多力氣,若非憋着一口氣,此刻怕是又要昏死過去。
晉王聞言面上露出笑意,親自上前攙扶着太後,并對身後的宮人道:“還不快去請太醫給皇祖母熬些強健體魄的補藥。”
說罷又假惺惺道:“皇祖母說哪裡話,八哥畢竟是本王的親哥哥,隻要他安分守己,本王日後定不會虧待于他。”
沈持玉被重新羁押在一座角樓,每日裡除了送飯的宮女外未曾見到任何人,就連一向喜歡耀武揚威的金城公主竟也兩日未曾出現過。
直到第三日的夜裡,沈持玉聽到了兵戈聲。
聲音在清晨時逼近了内宮,她坐在被釘死的窗前聆聽着外面的聲響,透着血腥氣的晨風透過窗牍的罅隙吹進來,她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金簪。
門倏地被人踹開,闖進來的人竟是宋冀年,他的身上還穿着朝服,發冠有些歪斜,看到沈持玉的那刻眸中蓦地射出一縷精光。
他疾步走到沈持玉跟前,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卻被她避開。
“持玉,快跟我走,待會兒晉王的人就來了……”宋冀年的神情很是焦急。
沈持玉卻不敢信他,宋冀年一直都是晉王的一條狗,是金城公主的面首,他與她該是你死我活,她怎麼能信他,又怎敢信他?
“你信我,秦王的人馬已經打進來了,人已經到養心殿了,晉王此時投鼠忌器,必然會将視作威脅秦王的籌碼……”
不等他說完,沈持玉已快步走到門前,回頭見他還立在原地,便道:“還不快走!”
比起落入晉王手中,沈持玉甯願被宋冀年挾持,至少這個人她太過了解,想要活命也有的是機會。
整個皇城已經亂了套,但内廷仍舊掌控在晉王手中,沈持玉一腳踏出門檻,鞋底便沾染了嫣紅的血迹,鮮血洇濕了緞面的絲履,一擡眼就看到殿外橫七豎八躺在了一地的守衛。
以宋冀年的本事是殺不了這麼多人的,沈持玉看了宋冀年一眼,他卻慌裡慌張地看着遠處,道:“有人過來了,快走!”
說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北面疾奔,沈持玉被動地跟着跑,回眸的瞬間果真看到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兵如鬼魅般迅速穿過廊道。
沈持玉認出那是禁軍的服飾,隻是并非内城親軍,似乎是京衛軍,按照慣例,親軍專守皇城四門,京衛軍駐守端門之外及東上等門,倘若京衛軍入了内廷,豈非内城已破,這些人來此尋她又是何目的?
覺察到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宋冀年焦急地回頭問道:“怎麼了,再不走快點,被晉王的人抓到,你我都沒有命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宋冀年的目光定格在她臉上,“去坤甯宮,太後娘娘命我護你周全。”
“你撒謊!”沈持玉猛然松開他的手,後退數步,“這不是通往坤甯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