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冀年此刻怒火滔天,哪有工夫跟他虛與委蛇,他瞪向于洋:“你可真是好手段!”
“哪裡哪裡。”早在宋冀年來之前于洋已知曉了宋府發生的一切,自然也就知道宋冀年為何發怒,縱使撕破了臉皮,于洋依舊笑吟吟絲毫不見外。
宋冀年見着這副笑面虎似的臉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但心裡的怒意反而愈發深重,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道:“你要的賬簿在我手上,如果不想魚死網破的話就替我做一件事兒。”
于洋絲毫不意外,他已經從蘇淳那裡知曉了此事,但賬本落在宋冀年手中總比落在秦王手中好。
“何事?”
宋冀年閉了閉眼,擡眸已盡是殺意,“替我殺一個人。”
王娘子家住在甜水巷,這裡是棚戶區,巷子狹窄馬車無法通過,沈持玉留了紅豆在馬車上,自己和晴雪則跟着蔡婆子去了巷子裡。
巷子裡到處堆着雜物,地上充斥着垃圾和爛菜葉子,牆角是散發着騷臭味的不明液體。
沈持玉本就身子不适嗅到這些氣味胃中翻滾幾欲作嘔,盡管她拿帕子掩了口鼻已然有些受不住。
晴雪扶着她的手臂道:“不如讓蔡婆子将人叫出來,夫人在馬車上等候。”
沈持玉看向蔡婆子,問道:“還有多久?”
蔡婆子朝前方張望了一會兒,笑道:“快到了。”
“走吧。”沈持玉不想來回折騰,想着早點問清楚好回去。
約莫走了半盞茶的工夫,蔡婆子停在一戶人家前,回首沖二人道:“到了。”
說着她擡手用力拍了拍門,邊拍邊喚道:“妹子,快開門,是我。”
她拍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人應聲。
晴雪道:“會不會人不在家?”
“不可能。”蔡婆子又用力拍了拍門,一邊又解釋道:“她昨日就跟我說了今天她嫁到外地的女兒要帶着小外孫回來,她得回去張羅張羅,咦,這門怎麼是開的?”
蔡婆子沒想到自己用力一推門竟然開了。
三人一同步入門内,不大的小院子裡一邊放着晾曬的衣物,一邊堆放着雜物,但好在都收拾得齊整,院子的一角甚至還有個花圃。
晴雪朝屋裡喚了聲:“王娘子?”
“奇怪了,院子門開着怎麼不見人?”蔡婆子知曉王娘子尋常都是一個人獨居,她男人早些年就死了獨留一個女兒嫁到了鄰縣不怎麼回來,今日這般重要的日子難道是一家人都出去了?
蔡婆子又推了推堂屋的門,疑惑道:“這門竟然是從裡面插上了,莫不是睡着了?”
她一邊說着邊走向窗戶,伸手便去推窗子。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持玉忽然開口道:“小心!”
隻聽一聲短促的疾響,蔡婆子推窗的手頓住,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沈持玉顧不得其他,拉上紅豆就往外走,今日也怪她生了病,鼻子沒有往日靈敏,直到走到屋門前才隐隐約約嗅到一絲血腥氣。
到底是遲了,她尚未走出院門,就聽到身後一聲巨響,門被人踹開,三個黑衣人飛入院中,三人手持利刃,上面還滴着血。
恐慌感驟然襲來,方才還昏昏沉沉的腦子變得異常清醒,隻是腳下卻有些無力,她抓緊紅豆的手強裝鎮定。
“我是縣令夫人,更是當朝太傅之女,殺了我你們會有很多麻煩。今日我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不知道。”
這些黑衣人都蒙着臉,她瞧不清楚這些人的面容,更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構不成威脅,況且她身分顯貴,殺了她這些人将後患無窮,隻要是個有腦子的都知道如何取舍。
然而令沈持玉沒想到的是為首之人聽後竟然笑了,“夫人放心就是,咱們隻是請夫人去做客而已。”
說着三人就朝她們走來,顯然是存了活捉的意思。
沈持玉二人皆不過弱女子,想要抓她們簡直易如反掌,便是她自己也知再無逃走的可能,她忽地上前一步擋在紅豆面前,對黑衣人道:“你們放她離開,我跟你們走 。”
紅豆正欲反駁卻被沈持玉一個眼神制止,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回去報信。
黑衣人笑了笑:“倒也不用麻煩你這丫頭回去報信,自會有人告知宋大人,帶走!”
一直在四季茶樓等消息的宋冀年看了一眼身旁怡然自得吃茶的于洋,冷嗤一聲:“于公子可是算好了我會來找你。”
既然是于洋安排宋冀年下毒自然對宋府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就連宋仲秋如何中的毒也知曉得一清二楚,但宋冀年自始至終未曾詢問過半句,甚至連解藥都未曾問過,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在知曉事敗之時他便安排了人手抓王娘子,原本是為了威脅宋冀年,不過既然宋冀年求他,那他自然要賣個面子給他。
這人呐一旦動了歪心思,就會一步步走入深淵。
先是欺騙,再是下藥,現在是殺人……
他難道還以為自己是那個清清白白的宋大人嗎?
這時,有暗衛進來在于洋耳畔低語了幾句。
于洋站起身看向宋冀年,瞳孔中竟閃爍着幾絲興奮,他道:“你知道誰去了王娘子的住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