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廚娘一臉的焦急,“奴才不過去院子裡摘幾根芫荽,回到廚房爐子上的砂鍋就不見了蹤影。”
她知道晌午縣令老爺要招待貴客,這頓飯也是給貴客準備的,眼下客人都來了,主菜不見了蹤影,她能不着急嗎?
沈持玉也吃了一驚,這可是縣衙後宅,誰還能進來偷東西不成,況且丢的還是一鍋子羊肉,這也實在太滑稽了。
不過眼看着飯點就到了,沈持玉也顧不得追究,忙回到廚房,沈持玉手腳麻利的切了炖好的羊雜,又從大鐵鍋裡撈了羊湯,準備燴一鍋羊雜湯。原本這是準備夜裡,烙了餅子吃的,現在來不及重新炖肉了,隻能用吊了一夜的大骨湯來燴羊雜,好在這些羊雜早已浸泡了一晚,并無多少膻味,要知道權貴之家甚少食用這些髒器之物,那位秦公子想必出身不凡,這羊又是他命人送來的,若是斤斤計較之人怕是會生氣的。
趁着廚娘盛湯的功夫,她又另起鍋做了香酥羊排,好在羊排也都是炖好的,做起來并不費事。
再加上王廚娘先前做的幾樣菜,這頓午膳尚算豐盛。
半個時辰後,飯菜被端上桌,宋冀年看到砂鍋裡咕嘟冒泡的羊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這幾次與秦王一同用膳,他已經發現秦王格外偏愛沈持玉做的菜,倘若不是宋冀年早已吃慣了沈持玉做的飯菜,他根本就分不清楚哪道是沈持玉做的,而秦王分明沒有問過哪道菜是出自沈持玉之手,卻能每次都隻吃她做的,隻能說明秦王愛吃。
隻要他将藥下在沈持玉做的菜裡,秦王必然會中招。
去廚房的路上他還想着如何躲過衆人下藥,可是到了廚房後,沒有一個人在,見鐵鍋裡熬着奶白色的羊湯,案上放着準備好的飯菜,他想着将藥下在哪裡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他搞不清楚哪個是沈持玉做的,況且這些還都是半成品,也沒辦法嘗,想到沈持玉昨夜特意提到的羊肉,他尋思着将藥粉灑在羊湯裡應該沒有人會發現。
甚至為了防止藥物發作引起懷疑,他還特意準備了一壺沈持玉釀的桂花酒。
秦王淺嘗過後果然很是喜歡,宋冀年又殷勤地招呼婢女為秦王布菜,隻是當看到婢女從湯鍋裡盛出一碗羊雜湯時,他不由愣了愣。
朱杞用湯匙舀了一勺湯送入口中,不鹹不淡地問道:“秦大人這是怎麼了?”
“哦,沒什麼,這湯是内子昨夜便開始熬的,您嘗嘗合不合您的口味。”宋冀年心頭有些發虛,他記得不久前他在廚房下藥時,特意攪拌了湯底,裡面分明是大塊的羊肉,怎麼就成了羊雜湯了。
他回頭招呼了身旁的婢女,小聲問道:“菜都上齊了嗎?”
沈持玉原是怕秦王問起菜品的細節,便留下了晴雪在旁伺候,此刻被老爺問起,晴雪點了點頭道:“上齊了。”
宋冀年懷疑自己可能是做賊心虛看錯了,不然好好的一鍋子羊肉到哪裡去了,他可不相信沈持玉會克扣了自己吃。
一頓飯吃得惶惶不安,直到老夫人身邊的婢女翠兒驚惶失措地跑到院内。
“老夫人暈倒了!”翠兒急得臉色煞白,語無倫次道:“老夫人剛剛不知怎麼了上吐下瀉,正說着話人就暈了過去,姑娘也不好了……”
“夫人呢?”
翠兒道:“夫人已命人去請大夫了。”
定然是事情太過危急,不然沈持玉也不會讓人來叫他,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向秦王告罪。
朱杞讓他趕緊過去看看,不必在意自己。
宋冀年路上詢問翠兒究竟是怎麼回事,人好端端地怎就突然暈倒了。
翠兒哪裡知道情況,慌亂中猛然想起一事,驚道:“一定是飯菜有問題,老夫人和姑娘吃過飯後就說肚子不舒服,沒一會兒就上吐下瀉,接着就昏死過去了。”
飯菜?宋冀年心頭一跳,隐隐覺得跟自己有關系。
壓着心中的疑惑他快步趕往後院,一隻腳剛踏入院子就聽到裡面的哄鬧聲,顯然已經亂作一團。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人尚未踏入門檻,就見一道兒身影蹁跹着奔了出來。
宋冀年心裡有事也沒注意結果被吓了一跳,定睛去看才發現是宋靈珊,她不知道從哪兒翻出的花床單披在身上,頭上插了滿頭的珠钗首飾,整個人像個大号的撲棱蛾子在院子裡忽閃忽閃地轉圈,一邊轉圈一邊沖宋冀年眨眼睛,嬌滴滴地數道:“秦公子,您瞧我這裙子漂亮嗎?”
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才顫抖着嗓音問道:“她怎麼了?”
自然是沒有人給他答案的。
追出來的丫鬟婆子連忙追了上去,将宋靈珊拉住,即便被人困着,她依舊不停叫喧道:“放開我!你們這群賤人!我才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