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面不改色道:“姑娘許是聽錯了。”
陳如雪往前走了兩步,輕聲喚道:“秦公子?”
朱杞伸手将沈持玉扶起來,順手将人攬入懷中,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垂眸查看她腦後的傷。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抽去她發間珠钗,如瀑青絲傾斜而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發間,輕輕摩挲,終于發現後腦處有一塊兒凸起。
他不過是輕輕揉了下,懷中的人兒便不安地扭動身子,想來是摔得不輕,不過好在沒有摔破頭皮。
蓦地,手指間傳來濕漉漉的觸感,朱杞心口似被什麼撓了一下,忽然泛開酥酥麻麻的癢。
他垂下眸子發現沈持玉因為掙紮得太過厲害,身上衣裳早已垮了大半,那瓷白色浸潤到眼底,直往上泛。
原本冷靜自持的朱杞漸漸感覺事情有些失控了,他阖了阖眼,盡量不去看她。
可捂着她唇瓣的手指濡濕的觸感讓他無法忽略,許是剛剛與她争執時湯藥灑了出來,他的指間沾染了不少,這味道讓她很抵觸,才會不斷掙紮。
“秦公子?”陳如雪又喚了一聲,手指已按在了門上。
劉福側身擋住門扉,姿态依舊謙卑,但聲音中已透出了幾分冷意:“四姑娘,主子休息時一向不許外人打擾,姑娘請回吧。”
陳如雪微微一愣,竟從一個下人的身上看到了幾分淩厲之氣,她下意識縮回了手,但面上仍舊帶着幾分不服氣,“等秦公子醒了,麻煩你通傳一下。”
她從沒見過如此無禮的主仆,明明是在她家做客,偏偏這客人架子比主人還大,便是休息了就不能進去通傳一聲嗎。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沒有蹤迹。
朱杞驟然推開沈持玉,狼狽地轉過身,劇烈地喘息聲讓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方才他……竟然動情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又令他惡心,記憶中某處不堪的畫面再次浮現腦海。
朱杞抽出最粗的那根銀針狠狠插入自己的虎口,直到豆大的血珠溢出,痛感才讓他壓制住心底的那絲異樣。
許久之後,他才轉過身看向床榻上的沈持玉,發現她竟是睡了過去,想來應該是方才喂的藥起作用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片雪色上,目光不由暗了幾分,他此次外出未曾帶服侍的婢女,他想到了劉福但很快又否認了,盡管在外人看來太監是沒有性别的,但他并不想讓沈持玉的這副樣子落在旁人眼中。
稍作猶豫之後,他為自己手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下,坐在床榻旁細心地為她整理衣衫,解開她系在腰間的帶子,将衣衫一件件整理妥帖,衣裙一點點地梳理平整。
他又拿出帕子替她擦去唇角沾染的藥汁,微涼的指尖一點點梳理她鬓邊的碎發。
燭火下的那張臉恬靜的好似一個不谙世事的孩童。
夜很靜,靜得隻有彼此的呼吸聲,朱杞怔怔地望着這張臉出神。
最初的最初他也不過是想借着她的身份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後來他又生了貪念,想讓她陪着他,時時刻刻,乃至一輩子。
當初從京城回封地,他是動了歪心思,知曉沈持玉的祖父不喜歡他,他便偷偷給沈持玉喂了迷藥塞入自己的馬車中,本是想将人偷走。
可到底是奇差一招,被老狐狸發現了,沈持玉被沈太傅帶了回去,他獨自一人回到封地面對的是比宮内還要波雲詭谲的險地,他想着待他收拾完手底下的爛攤子再将她騙過來。
數年過去,他隻等來她嫁人的消息。
她嫁人與否對他來說無所謂,隻要将她重新奪回來便是。
可當他親眼看着沈持玉依偎在宋冀年身旁時,他心底撕心裂肺的疼。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口處停駐。
不等石楓開口,門從裡面開了。
石楓連忙見禮,低聲道:“主子,魚兒上鈎了。”
就在半個時辰前,蘭雪堂裡朱杞的書房被人潛入盜走了幾封書信,此刻已然到了于洋的手中。
于洋一封封信看過,确信宋冀年沒有說謊,如此說來布政使徐良初當真是秦王的人,他必須将此事盡快告知舅舅高鼬,免得徐良初知曉的内情太多,後患無窮。
他前腳剛要走,轎子就被人攔住。
宋冀年尚未沖到轎子前就被護衛給攔住了去路,他顧不得縣令的體面,沖裡面喊道:“于洋,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