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雪又道:“這婢子我會好好罰她,改日我送你一匹更漂亮的緞子作賠禮。”
主家都這般說了,宋靈珊自然也不能揪着不放,扁了扁嘴不情不願道:“那我先去更衣。”
見狀,沈持玉也與陳夫人作别,道:“我去看看那丫頭。”
宋靈珊今日舉止确實欠妥,她想找機會勸勸她,奈何宋靈珊看到她來也并不高興,一路上都在埋怨那婢子笨手笨腳。
領路的丫頭本就是陳家人,聽了這話難免有些尴尬,到了凝輝樓,沈持玉便道:“麻煩你告知我的婢子晴雪将備用的衣衫送過來。”
陳府這樣的壽宴望來的賓客甚多,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帶婢女進來,一般人家的婢女小厮多留在了倒座房等候差遣。
待婢女離開,沈持玉便委婉道:“今日是陳老太太的壽宴,我們作為客人還是本分些好。”
本是尋常一句話,宋靈珊聽後就炸了,她滿臉怒意:“我怎麼就不守本分了,我好好一件衣裳就這麼被毀了,本就是她們的錯,我連說都不能說了嗎?”
沈持玉目光一沉,“世家女德行放在第一位,你若想與她們結交便要戒驕戒躁。”
宋靈珊哪裡聽得進去,氣得臉色鐵青,高聲斥道:“你這話是在說我粗鄙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持玉見她氣惱的樣子想來一時也聽不進去便不再多說什麼。
可宋靈珊卻像是被點了火的炮仗,沖到沈持玉跟前吼道:“我知道你出身高貴,眼裡一直瞧不上我,可那又如何,我日後定要嫁的比你好!”
她說着竟也不管衣衫的髒污,轉身就往外走,沈持玉伸手拉她的衣袖,反被氣惱中的宋靈珊一把推倒,她用的力氣極大,沈持玉的頭撞在了身後的櫃子上,想要站起身卻覺一陣眩暈倒了下去。
宋靈珊卻絲毫未覺,氣呼呼地跑了出去。
今日來祝壽的官員幾乎遍布整個明州府,宋冀年這樣的身份隻能算得上小魚小蝦,不過令宋冀年驚詫的是于洋竟也在此,甚至身邊還圍攏了不少賓客。
宋冀年鄙夷地看了一眼正要離開,卻見于洋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他心知來者不善,果然于洋走到他跟前,淡淡笑道:“宋大人借一步說話。”
“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宋冀年知他又要提起要自己當細作之事。
誰知于洋忽然擡手從袖中摸出一方粉色的絹帕湊到鼻端嗅了嗅,低低道:“宋大人你看這是什麼?”
那是……靈珊的帕子。
宋冀年臉色驟變,走到僻靜處質問道:“你将靈珊如何了?”
于洋笑了笑:“你看這帕子上繡的是什麼?”
他自然知曉是什麼,是鴛鴦戲水的圖樣,今早出門時他便瞧見了當時還說了她幾句,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繡拿這樣的帕子平白讓人多想。
但于洋突然提起這個,宋冀年不由往壞處想,越想臉色越白,幾乎咬牙切齒道:“你想怎麼樣?”
于洋笑吟吟道:“宋大人如果不想看令妹鴛鴦戲水的好戲,那便仔細考慮考慮我先前的提議,雖然我很有耐心,但隻怕令妹等不了,待會兒陳家老太太要帶着女眷們去聽戲,恰好就路過凝輝樓,萬一聽到點兒聲音……”
“卑鄙!”宋冀年沒料到于洋如此不要臉,竟拿家人來威脅他,他此刻心急如焚,萬一靈珊的名聲毀了日後還如何嫁人。
短暫地思索之後,他咬牙道:“我答應你。”
于洋搖了搖頭,攤手道:“沒點誠意我怎麼信你,萬一你救了令妹後反悔怎麼辦?”
宋冀年已急得火燒眉毛,略一思索便道:“前些日子秦王給我看了一封布政使徐大人寫給他的密信,他是秦王安插在高大人身邊的細作。”
于洋皺了皺眉,顯然并不是很滿意。
宋冀年握了握拳頭,繼續道:“他們計劃在九月十九高大人至雪窦山參加觀音法會時行刺他。”
“當真?”
“千真萬确,不信你可以去查。”宋冀年伸手道:“帕子還我。”
于洋将帕子遞給宋冀年,開口道:“你現在去凝輝樓還來得及,剩下的事兒我來善後。”
宋冀年不敢遲疑當即拔腿便跑,卻在半途遇到了一臉憤然的宋靈珊,他一把抓住宋靈珊的衣袖,喘着粗氣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見她隻是髒了衣裙不由松了口氣,半晌方才傳勻了氣道:“你怎麼在這裡?”
宋靈珊氣不打一處來,于是便将今日發生的一幕說予兄長聽,最後還聲淚俱下地哭訴:“嫂嫂不僅不幫我,還說落我各種不是。”
宋冀年越聽越不對勁兒,遲疑道:“你嫂嫂呢?”
宋靈珊見自家兄長隻關心嫂嫂,不關心自己,本來的委屈化作怨怼,“你眼裡就隻有她。”
宋冀年此刻恨不得給她一巴掌打醒她,他冷着臉,死死盯着宋靈珊,厲聲道“我跟你說話呢,你嫂嫂人在哪裡?”
此刻宋靈珊已覺察到兄長神色的異常,扁了扁嘴不情不願道:“嫂嫂她在凝輝樓。”